68、六十八点(1 / 2)

小柯基还是只幼犬,走路不太稳, 被她一戳就一屁股坐下了, 背靠沙发, 坦着白肚皮。

可爱死了。

沈都清单手把它抱起来, 拿起放在大理石矮几上的手机。

有一条未读消息, 陌生号码。

【有事打这个电话, 饿了自己叫外卖, 密码我生日】

连个主语都没有,但除了江柯基, 还能有谁。

时间显示是两个小时之前, 沈都清估摸着他这会儿应该在补觉, 坏心眼地回了一条:

【可是我不知道你生日诶】

她以为江峙不会这么快看到, 想想他睡醒发现时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想笑。

结果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江峙直接把电话拨了过来。沈都清接起, 他在那端果然气急败坏:

“你他妈不知道我生日?裴自逸的生日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沈都清抱着狗笑倒在沙发上。

江峙听到她的笑声,冷哼了一声:“不知道就饿死你算了。”

沈都清右手摸着柯基软软的肚皮,左手把手机贴在耳边, “好啦,逗你玩的。你怎么还没睡,累了一晚上, 不困吗?”

“被你吵醒的。”江峙的语气乍一听很冷淡, 像是不耐烦, 没人知道这句话中藏着他多少耐心。

“你快睡吧, ”沈都清说, “我要和二狗子玩。”

那边安静了数秒,江峙的嗓音幽幽传过来,似乎带着点磨牙的声音,一字一顿:“不许叫它二狗子。”

沈都清从小和他吵架就喜欢骂他江二狗,长大了觉得这个称呼毫无杀伤力,慢慢就不叫了。

她忍笑:“为什么?你叫二狗,它叫二狗子,不冲突的嘛。”

“我看你是发烧烧得皮痒了。”隔着电话仿佛都能看得到江峙的臭脸。

沈都清很倔强:“我就想叫它二狗子。大名叫柯老板,小名叫二狗子。”说着挠挠柯基的下巴,“二狗子,你喜欢姐姐给你起的名字二狗子吗?”

她就是故意的,一句话里叫了四遍,江峙在那头冷冷道:“再叫一声我弄死你。”

沈都清笑:“来弄死我啊。”

说完,两端齐齐陷入安静。

明明是一句狠话,但莫名的暧昧。

其实沈都清知道江峙送她狗的用意,虽然方式很直男,但她很领情。

跟江峙逗了几句嘴,刚刚醒来那阵空空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心情好多了。她说了句“你休息吧”,便先挂断电话。

-

没过几分钟,铃声又响,来电显示:高。

高扬波?

沈都清接通,还没开口,那边高扬波便咋咋呼呼道:“醒了吗醒了吗醒了吗,新年第一天别睡懒觉了,出来玩!我妈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收压岁钱,给了我双倍哈哈哈!”

钱包一鼓腰杆就硬了,吵他二爷睡觉都不怕挨揍了。

沈都清问:“玩什么?”

高扬波的笑声戛然而止,三秒钟的死寂后,尖叫:“……你谁?!”

“你猜。”

“女魔头?他手机怎么在你这儿?”

其实也想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但觉着女孩子心思敏感,被赶出家门这种事肯定不愿意被人问。

沈都清只说借用,把江峙留给她的号码报给他:“你找他的话打这个号码吧。”

高扬波哦哦两声,挂了。

转头立刻给江峙打过去,这回长了记性,等那边接起,不耐烦地“喂”了一声,他才说话:“昨天忘了问你了,你找到女魔头之后把她弄哪儿了?她妈都把她赶出去了,应该没法儿再回去吧,还有她亲爸,到底干嘛吃的大过年的让她上天桥卖艺。”

江峙困得不行,懒得说话,言简意赅:“在我那儿。”

“你哪儿?”高扬波问完反应过来,“你爸妈的房子那儿?”

“嗯。”

高扬波很喜欢瞎操心,不由得担心起沈都清将来到底应该何去何从。“那以后怎么办?这也不是个办法,她总不能一直住在那儿。”

“为什么不能。”江峙闭着眼,反问。

高扬波被噎了一下:“你是打算自己养着她吗?”

江峙睁开了眼,声调依然平淡:“有问题?”

停了一下,见高扬波无法反驳,又轻飘飘吐出四个字:“我养得起。”

“……行,你养得起,你厉害,”高扬波从善如流地接口,“但是她得要监护人啊,你又不是她监护人。”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江峙没吭声。

高扬又道:“而且你不得问问她什么想法?她想去哪儿?”

江峙不喜欢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沈家不想要她就不要,他要;亲爸那儿她不想去就不去,他有的是地方给她住。

“随便她想去哪儿。”江峙说。

反正他在,她想去哪儿都行,想干什么都行。

——除了上天桥乞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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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节,沈家的气氛比往年低迷。

作为一家之主的沈岩缺席,好端端的沈都清又离开了,只剩林念君和沈霏霏两个人,情绪都不怎么高。

因为这个变故,芳姨连自己家都没回,除夕留了下来。

她想着沈都清到了那儿应该会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结果左等右等,一晚上过去,无关的拜年电话倒是接了不少,没有丁点她的消息。

初一,林念君带沈霏霏回b市林家,只待几天,行李简单收拾了一番。

林念君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倦,下楼时,看了芳姨一眼。

芳姨叹气,摇摇头。

林念君眉间拧起的褶皱更深了些,将行李交给司机,披上大衣出门。

沈霏霏跟着上车,垂头丧气地坐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沈都清走了,她应该开心才是。属于她的一切都已经回到她手中,并且是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不用被迫和沈都清分享,不用再活在她的光环压制下。

可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开心,反而莫名地有点自责。再加上那天开始林念君的心情就很差,年夜饭本来就冷清,还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沈霏霏觉得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冷淡了很多,仿佛在责怪她,如果不是她针对沈都清,如果不是她偷钱,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沈都清也不会走了——林念君的冷淡让她很惶恐,也更内疚。

到b市已是下午,抵达林家时,林外婆领着迫不及待要找表姐玩的小孙子出来接人,见车上只下来一个沈霏霏,笑容慢慢消失。

“表姐呢?”小孙子和沈霏霏不熟悉,晃了晃林外婆的手。

林外婆却是有分寸的,重新笑着道:“这就是霏霏表姐,阿霆带表姐去玩吧。”

小孙子看了看沈霏霏,转身自己跑进家了。

林家是热闹的,两个舅舅均已成家,各自携妻带子。

先是寒暄,小舅舅问了句“清清怎么没来”,林念君没答,接着被其他话题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