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我是「渣渣」

现在的海边还带着白天的燥闷, 入秋时分并不代表天气已经多寒凉了, 这个晚间划船出行还是称得上不错的行动。但是要是划船的不是太宰治的话，他的心情会更加愉快。除非是为了自杀，否则他还没有为谁这么劳心劳力过，就算是森鸥外的命令, 他基本上也是能摸鱼就摸鱼。劳心劳力的活基本和太宰治是无缘的。

现在, 他几乎划了半个多小时, 两臂肌肉都因为持续同种动作而开始发酸。拿尼加则坐在他的对面, 总是两眼直直地看着他的脸, 看得太宰治浑身不自在。最后太宰治才勉强笑起来说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治子姐姐, 你真好看, 真的。”拿尼加十分真诚地看着太宰治。

要不是不方便, 太宰治真想说她是不是眼睛瞎了, 不管是谁一看到自己就知道自己是男的, 偏偏她一直把他当做女孩子，所以太宰治到现在还是穿着女装，而且森鸥外还体贴地送了一堆合他身高的洛丽塔小裙子给他。从以糖果色为主色调或者以各种甜美可爱物件为印花图案的甜系洛丽塔小裙子, 到以古典优雅为主的经典款, 再到暗色调的哥特萝莉款式，还有传统日式服装或者中华风与洛丽塔裙结合而成和风洛丽塔和中华风洛丽塔，都盛满了森鸥外深深的恶意。

所幸太宰治本身没有那么强烈的羞耻心，挑了一件枫糖色的经典款，领下还佩戴了一个拿尼加专门挑好的蓝色波洛领带扣。因为年岁小的关系，身高还维持在一米六八左右, 加上少年身体纤细，最近也有注意往女孩子的方向打扮，所以看上去越发像是一个身材高挑，姿容秀丽的少女。

织田作之助还给了他一句夸奖「你越来越像一个女的了，没关系吗」

太宰治发现越是顺着拿尼加说话的步调走，越容易被她带偏。于是他问道“我们快到了吗”他们几乎是绕了一个半圈去了偏北的位置，但是还是在北部森林以南的地区。视线越过高高的海崖，还可以看到旅游村的大酒店上的天台。

“快到了。”拿尼加笑道，“治子姐姐，你闭一下眼睛，不能偷看啊”

太宰治还以为只是划船行动而已，结果还有什么要给自己看的吗就算是想要看月出海面，这片海崖是完全背着月光的，基本是漆黑一片。太宰治也跟着用手把眼睛半遮起来，偷偷露出一条缝看拿尼加在做什么。结果拿尼加把船往另一个方向摇了过去，并没有花太久的时间，他们便到了一片幽幽的洞窟外。

“到了。”

“”太宰治可不希望从拿尼加嘴里说出，他们还要往里面划船的事，但是这个时候还要明知故问道，“我们真的到了吗”

“真的。”拿尼加非常肯定地说道。

太宰治移开手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片片被海风带起撞击在海岩上发光的荧蓝，如同应激而过的蓝色电花，在水中不断地闪现，继而又坠入大海的深渊，不见任何光点。而当他划动船桨时，船桨也跟着带起一片璀璨的光芒，如同整个船被神秘的力量带起，将前往倒映在海中的星空。

“好看吗”拿尼加蓝眸里全是太宰治的脸，充满期待地看着。

荧光海滩可是在日本很少见的，目前世界拥有的并发展成旅游胜地的荧光海滩的典型国家只有四个。估计港黑他们也没有发现这一个地方，否则这里早就发展起旅游胜地了。太宰治是那种不会对美景感兴趣的人，或者说他不会为了专门见一处美丽的景色而长途跋涉地跑去欣赏，再拍几张照片意思意思后就回来。但是像这样，偶尔看这样仿佛极地极光映射在水面的美景也实在少。

太宰治难得发出真挚的笑声。

“确实不错。”

如果真的是带女孩子过来的话，她会更加开心吧。不过拿尼加确实花了不少心思，这片荧光沙滩估计是在大酒店上的玻璃房用望眼镜才能发现的吧，原本望远镜是用来欣赏月光披在酒店前的大海的，现在多了一个新的用处了。

他才准备要夸拿尼加。这个时候，拿尼加却背对着他去捞垂在船头的钓鱼线。其实之前上船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条线的存在了，试着拉了一下发现这条线很长。两三下没有拉起来后，太宰治便把它当做小孩子的把戏扔在一边没有在意。现在才看到原来钓鱼线底下是一束用防水纸做成的纸折玫瑰花。由于长时间浸在海底下，玫瑰花上全是荧蓝的光。此刻在静谧只剩下海潮声的海面上，这一束繁丽灿烂满目的荧光玫瑰，成了一道绚丽得不可思议的光景。

拿尼加用手绢把纸质花束可以握的地方缠上后，才打算递给太宰治，但是才递到一半发现水还会滴在衣服上，衣服也弄出一点点荧光。于是拿尼加坐在离太宰治比较近的地方，说道“这个会弄脏衣服，还是我拿着吧。”

“折了多久”太宰治拿手捏了一下花瓣的位置，“这里有一百朵以上吧”

“你要数一下吗”拿尼加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没有其他礼物了，但是又想和你待久一点。所以我一定会陪你数到最后的。如果数错的话，我们再来一遍。”

太宰治的心情实在复杂，该说是触动呢，还是该说是这个孩子的这些本事到底是无师自通，还是有人在背后教呢甜得不可思议。

你真的只有五岁吗

撕下你的人皮吧你这个撩人怪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故意告诉我一个错的数字，骗我再数一次”太宰治开始在给拿尼加抬杠。

“我不会骗你的。”拿尼加认真地说道，“我怎么会骗你呢”

太宰治觉得拿尼加的方法还是可以拓展应用来的，说道“要是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告诉错的数字，这样我想待多久，都是由我来掌控的。”

“那样你会累的。”拿尼加表情上不是特别赞同。她自己为了确定没有数错花朵数目，来来回回数了十几次，奇犽都嫌烦了。

“”太宰治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突然好笑，要是这个孩子再多个十岁的话，和自己一样岁数的话，也许自己会更在意她吧。“小不点想法真是多。”

拿尼加被这个称呼弄得一愣“我变成小不点了吗”

“因为你很小，所以以后我叫你小不点。”太宰治笑着说道。

“好我以后是小不点。”拿尼加很爽快地答应了，继而又问道，“治子姐姐，你什么时候跟我交往啊”

“十年后吧，十年后你还喜欢我，我就跟你交往。”

这十年足够太宰治子死遁了。

“是因为我太小了吗”拿尼加垂着头问道，“我也可以保护治子姐姐的啊。”

太宰治揉了揉拿尼加的头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那就等我十年。”

说不定到时候真的会答应也不一定。

拿尼加认真地应道“好。”

太宰治还是觉得拿尼加很好说话的嘛，随便一哄就听话了，于是顺势把拿尼加做好的花捧在手上。拿尼加抱得满怀的花把她身上的衣服都弄得一片荧蓝，现在又转到了太宰治手上，正要提醒他。见拿着花的太宰治清秀的脸上泛起柔和的笑意，拿尼加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一夜的约会就这样平和地结束了。

之后的洞穴没有去，听说里面住着一群蝙蝠。

第二天，太宰治还没有完全睡醒，放在床头柜花瓶里的纸质玫瑰花已经没有昨夜那般美丽，上面附着暗色的藻类，像是一夜间经历了十年的沧桑一般，成了不能久存的枯朽。太宰治看着花瓶的花，眨了眨眼睛。其实昨晚的时候，太宰治就有想过要把花给烧了，但突然闪过的舍不得让他没有立刻行动起来。现在看到这样的丑陋，突然有些遗憾又觉得释然。毕竟，原本美丽的事物都逃不开残酷的现实，友情也是，恋心也是。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太宰治子。

让人抱有期待，还不如把期待毁了，这样可以更加轻松地在人生之路走下去。

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正坐起身打算把纸质的花束给烧了，结果他才掀开被子，就与手上拿着假发呆站在原地的拿尼加的视线撞上了一起。

太宰治突然觉得背脊上一片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