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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像她 星河蜉蝣 4407 字 1个月前

傍晚下起了大雪,但依然挡不住喜气洋洋的年味。

陆川赶在天黑之前挂上灯笼,贴好对联,然后回到屋里把家门掩得严严实实。陆奶奶一早就把电视机调成了中央一台,腾出了几个干净的小笸箩装着瓜子、花生、开心果、奶糖和狄然想吃的小橘子。

陆川和陆呈安在地下做饭,奶奶拉着陆婶和欣月在炕上说话。狄然第一次在农村过年,兴奋得窜来窜去,一会在炕上坐着吃零食看电视,一会下地去找陆川说话,看什么都好奇。

六点刚过,村子里就放起了鞭炮,先是最老式的挂鞭,晚一点是大片的烟花。狄然趴在炕上的窗玻璃上朝外看,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间,夹糅着绚烂的红光与绿霞。

屋里飘着陆川葱花喷锅的油香味,外屋油烟缭绕,狄然从灯窝子上探出去半个脑袋:“今晚吃什么饺子”

陆川抬头,帅气一笑:“你说了算。”

奶奶拍拍手上剥花生的渣渣,穿上棉鞋下去接管了陆川手里的锅勺:“包三鲜和肉馅,我来炒菜,陆川去包饺子。”

陆川调好馅把面板搬到了炕上,狄然凑过来搞破坏。陆川哄小孩似的揪下块面团给她玩,狄然趁他不注意在他脸上抹满面粉,她跃跃欲试学擀面皮包饺子,笨手笨脚弄坏了好几块面

往年春节,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别墅里,外面天空烟花再璀璨她也没心情去看,春晚开到最大声,除夕夜没有人送外卖,饿了就去煮点速冻饺子。她一直坐在沙发上,等着李东扬在家里吃过晚饭后匆匆赶来,然后带她去海边放上半宿的烟花。

狄然很久没有过真正过年的感觉,很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年夜饭,更很久没有过在这样温馨的环境里静下心去看天上那绚烂的烟火。比不上李东扬买来的高级,也没那么多花样,可狄然觉得,这分明是她见过最美的烟花。

“你们俩真闹腾。”陆婶冷不防被狄然甩了一脸面粉,无奈地笑,“我和欣月两个人包,陆川带你女朋友去放烟花吧。”

她看着狄然笑得一脸深意:“我嫁过来三年多,就没看陆川笑过几次,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活泼。”

陆川洗了手,带着狄然这个惹祸精出去放烟花。

顺着厢房外的楼梯上去是宽敞平坦的屋顶,积雪半个晚上已经堆得没过了脚背。陆川小心地拉她爬到了平房上,站在村子的高处,可以看到下面家家户户灯火通明。

远处宽阔的大场中间种了一棵粗壮的大柳树,叶子随着季节凋零,树干上堆了白压压的厚雪。

成片的烟花腾空,无非简单的柳树状,看多了也没什么新意,但狄然还是很喜欢,一直仰到脖子酸疼才肯低下。陆家的老屋在半腰,地势高,脚下那腾腾而起的烟花就像在身侧左右一样相继炸开。

陆川点了一个三十六响的烟花箱,抱着狄然。

雪依旧不停,把他们的眉毛和头发沾染得全白。

“嘭――――”一阵阵巨大的声响在耳边炸开,狄然捂着耳朵靠在陆川怀里,满脸笑意。

陆川护着她冻得冰凉的脸,把她凉到扎手的小耳朵捂暖:“冷不冷”

狄然点头,陆川笑了笑:“我给你暖暖。”

他刚拉开衣服拉链,狄然就钻了进去。

“还不够暖和。”她笑嘻嘻看着他。

陆川低头吻住她,成日在陆奶奶眼皮子底下,他很久没和她接过这么缠绵的吻,舌头深深缠着,狄然嘴里是核桃与橘子的味道,他呼吸间,觉得自己嘴里也染上了味道。

晚风在耳边呼啸,洋洋的细雪落在脸上,陆川忘情地吻她,狄然手臂忍不住环抱住他劲瘦的腰。

她手臂刚搭上去,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眼,是李东扬打来的。

她接了电话,李东扬嗓音淡淡的,问她:“你人在哪”

他这么问,狄然忽然有种想直接告诉他的冲动,想告诉他她和男朋友在一起,让他不用担心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可今天是除夕,好好的气氛,她不想迎接李东扬的爆炸,于是心想最后骗他一次,回了滨海一定要和他把这件事说清楚。

“在家。”她心虚地说。

“在家”李东扬重复了一遍。

她嗯了一声。

李东扬站在狄然家楼下,身上沾满风尘仆仆的雪花。

他漠然看着家里漆黑的窗户,挂了电话。

――

晚饭气氛很融洽,一桌菜看得狄然眼花缭乱,她坐在陆川身边,陆川不停给她夹菜。

她苦着脸:“我吃不下了。”

奶奶笑道:“吃这么少可不行,尝尝奶奶做的饭好吃不好吃”说着又夹给她一块排骨。

陆奶奶一直看着家里的座机,她等了一晚上,电话也没响起来,她忽然叹了口气,放下碗:“你爸两年没往家里打过电话了。”

陆呈安:“好好的气氛,打什么电话他打电话回来,您又得哭一晚上,这样看看春晚吃吃饭不好吗”

电视上放着春晚,陆川心不在焉地看,没说什么。

陆呈安:“你回来前欣月一直说要找你聊聊,明年你也该上大学了,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姐姐。”

欣月低头吃饭,插了句嘴:“陆川肯定能考上重本,我那学校不入流,也帮不上什么忙。”

陆呈安笑笑:“陆川将来念金融吧,这年头金融吃香,你当年理科那么好,让你学理你非要跑去学文,学文科有什么出息要是学理科,就业面还要更大一些,毕业机会也更多,我战友的儿子就是学理的,大学毕业就月薪两万。”

陆川说:“我学法。”

席间安静下来,陆奶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陆呈安:“别想这些没用的,你爸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就算他减刑出来了也还是顶着杀人犯的名字,这对你影响多大啊还不如在里面待着呢。你犟什么偏要跟自己过不去”

陆川放下碗:“那是我的事,不用您管。”

他穿上外衣出去。

狄然喝了口饮料,也跟着起身:“我吃饱了,出去吹吹风。”

她跟在陆川身后跑出去,陆川出了家门沿着山腰的坡道向下走去,她一路跟着他,走到村头的水泥场上。前方一片黑漆漆的影子,那里矗着一颗粗大的垂柳。

陆川站在树下。

狄然站在他身后,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柳树的枝条飘摇在严寒的风里,随着风飒飒摇摆。

“川哥。”她小声叫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堆安慰的话,又觉得说出来太生硬,陆川能对别人的闲言碎语面不改色,可陆呈安不是别人,是他亲人。他现在一定很难受,狄然搜肠刮肚,绞尽脑汁,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

她正纠结,陆川开口了。

“我小时候爱吃甜,每次赶集,我爸都给会我买串糖葫芦。”

柳树盘根错节的根系随着土壤延伸到脚下,他目光落在树梢一颗鸟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