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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像她 星河蜉蝣 3996 字 1个月前

爱情这东西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

相爱之中的人是靠近火舌的飞蛾。

狄然听说爱人之间不能靠得太近,因为会在漫长的相处中渐渐开始为琐碎的小事争吵又或是在余生光阴里磨灭热恋的激情。她不想变成这样,她幻想的以后是陆川几十年如一日,准时早起为她做早餐,晚上为她铺床褥,把她捧在手心像捧着一朵心尖上的花。

为了长久的以后,狄然悄悄打定主意要把有限的爱均匀地铺展在和陆川相处的每一个日夜,不能太缠着他,让他觉得她烦。

可这主意刚一实施就惨遭失败。

狄然发着呆在沙发上吃薯片,陆川走过来关上电视:“睡觉了。”

狄然看他一眼,冷漠地说:“哦。”

陆川把遥控器放下,捏她的脸:“今天社团那个女生有男朋友,我扶她是因为上个月她韧带拉伤了。”

狄然把薯片扎上口塞回茶几下面,瞥了他一眼:“哦。”

“生气了”

“没有啊。”狄然淡淡地说,“我要睡觉了,这几天停暖了,客厅真冷呀。”

陆川:“那你回屋。”

卧室里放了一个电暖炉,比客厅暖和。刚停暖气温还没回升这段日子不好过,在家里坐着觉得四面墙透风牙齿都在打颤,陆川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仗着身子骨好也就这么过来了。

可他不能让狄然冻着,他本来想装空调,却被狄然制止了――在这里最多再住半年,读大学肯定要搬家,装空调太贵了搬家又带不走。她拉着陆川去商场买了个一百多块的简易小烤炉,睡觉的时候插上电源放在床边,盖着厚厚的被子也很暖和。

狄然心里天人交战了一番,她每天都要天人交战好几番,装出的冷漠转眼就遮掩不住了。她摸了摸在客厅看电视冻得冰凉的小脚丫,笑嘻嘻地顺着陆川的毛衣底边塞了进去,陆川肚子上肌肉温热,脚感正好。

狄然上半身躺在沙发上,脚丫子四处作乱,笑盈盈看着他:“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她晚自习回家后不写作业先看电视,看到十一点再磨磨蹭蹭开始动笔,没有一个晚上不是写着写着趴在被窝里睡着,由陆川帮她盖好被子收拾书包的。

陆川无奈,把她抱起来夹在手臂下拎回床上:“别写了,写不上几个字你又要睡觉。”

“要写。”狄然在床上打了个滚,从地板上的书包里扒出皱皱巴巴只做了选择题的文综试卷。

陆川拉好窗帘打开暖炉,狄然侧侧身子,让开一个位置,陆川趴到她身边一起在昏黄的灯光下看那张卷子。

狄然果然没辜负陆川的期望,狗爬似的写了几行字,就把笔丢到一边试卷胡乱朝书包一塞:“算了,我太困了,睡觉!”

陆川:“就你这样还想和川哥一起考大学”

狄然床头灯一拉,蜷缩起身子,又把脚塞进陆川毛衣里面:“给我捂捂。”

陆川少年人体魄健康,体温,他半开玩笑地抓起狄然的脚向睡裤里放:“这里更热,放进来捂”

狄然摇头:“把你冻坏了怎么办”

陆川笑了一声,在黢黑的夜里不知道笑些什么。

狄然安静地搂着他,喃喃道:“还有三个多月高考,我还是看到卷子就头疼,白天做了一天晚上根本不想动。”

“头疼就别做了。”陆川安静了一会儿,问,“最近给家里打过电话吗”

“没有。”狄然静了静,“他们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

“别耍小孩子脾气。”

狄然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陆川起身把她书包收拾整齐,被子掖好:“早点睡,明天我叫你起床。”

狄然拉住他:“客厅太冷了,就在卧室睡吧。”

“你别折腾我了。”陆川抽回手。

狄然睡觉不老实,睡前老老实实姿势乖巧,睡后总爱拱到陆川怀里腿撩在他腰间乱蹭。

这年龄的少年正是食髓知味血气方刚的时候,她一蹭他,陆川总想起除夕那夜在老家的事情,那时候奶奶睡在隔壁,不能闹出大动静,他只是浅尝辄止,现在屋里只有两人,他怕气血翻涌上来控制不住自己。

他总是想起那天和狄俊华的见面,他那过来人的眼睛蓄着亮光四射的锋锐,他不动手阻止,是觉得他们无论如何都走不到头。陆川想过也和狄然说过他们的以后,但以后也仅仅只是以后,以后的以后和再以后,那是他不敢去深思触碰的禁区。

狄然哼哼唧唧的:“我不就是睡相差了点吗,你就这么嫌弃我”

陆川低头,轻轻吻她鼻尖,狄然窝在暖乎乎的被子舒服得哼了几声:“晚安,川哥。”

――

陆川躺在沙发上,凌晨两点过了,他还是没有睡意。

肥皂跳到他肚子上乱踩,他摸摸它脑袋,它就窝在他身边睡过去了。

又过了一会,陆川轻手轻脚起身推开卧室的门,狄然困在被子里,背部朝上,四肢屈着像只小青蛙。他伸手进去,被窝里被她的体温和热水袋暖得热乎乎的,她脸贴在枕头上,嘴半张着,口水顺着嘴边流出来。

狄然似乎格外偏爱这个睡姿,每次陆川晚上进来看她睡没睡好,十有八.九都是这个姿势。

陆川以前怕她不舒服,想替她摆好胳膊,狄然睡得熟,醒不过来却哼哼着打他。

陆川去了阳台,关上透风的门。

夜里的风透心凉,今晚天际没有光,巷口的路灯下光影斑驳,打在四周一圈碎石上,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陆川吹了会风,头脑更清醒了。

旁边阳台的门打开,孙叔抓着一包烟出来,看到陆川愣了愣:“这么晚还不睡”

陆川:“睡不着。”

孙叔:“还有三个月就高考,压力大了吧”

陆川摇头。

孙叔点了根烟,靠近递给陆川一根:“你刚搬来的时候总见你抽烟,这两年倒是不怎么见了。”

陆川接了,捻在指尖,碎碎的烟草从手指缝里落下去。

他把手指放在鼻子下面闻:“初中抽得凶,好几年没碰,闻着味道都不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