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点了点头,不无意外道“以这位陈公子的行事,你们说的这些亦不足罕矣。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店铺里面陈列的家具,都是谁做的”
一说起这个,罗毅就一脸的痛惜“这里还剩下的这些都只是我做的不值钱的成品了,我父亲和爷爷们留下来的孤品,全被少东家给贱卖了,若要再找像我父亲和爷爷那样手艺的好东西,只怕难了啊。可惜,真是可惜了。”
虽然罗毅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脸扼腕叹息的样子,但薛虹却是眼前一亮。方才他就注意到了,陈列出来的这些家具,按照当下的审美来看,或许他的手工不是最好的,但这些家具有些奇妙的机括,必是深有奇思妙想之人才能做出来的好东西。
工艺什么的,可以靠后天练习一点一滴地培养手感和经验,况且那些传世的家具精品,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匠人花费毕生心血的呕心沥血之作,罗毅又肯钻研,十几二十年后未必拿不出精品来,这都不叫事儿。
薛虹看重的是他做木工活时候的那一份巧思。在薛虹看来,手艺精湛固然重要,但是做成家具之后,它的实用性也一定要好。就好像在薛虹生活过的现代,人们见多了工艺繁复的东西,反倒去追求极简却又实用的好物,相信这样的理念在这个时空也是能行得通的。
总而言之,经过这么短暂的接触,薛虹可是认定了罗毅是个宝,至少也是一块璞玉,是个成为顶级家具师傅的好苗子。
想到这里,薛虹又笑了,问道“你们师徒两个可有身契文书在陈家手里”
罗毅摇了摇头“没有。当年我来这个店铺里头给我父亲做学徒的时候就没有,我又不是奴籍,哪里需要什么身契文书在这里我们不过是掌柜和伙计的关系罢了。”
薛虹听了又暗暗竖起大拇哥,既没有身契,陈天豪这么作死,罗毅都没有离开这个家具店,一说是他对这家具店有感情,二说就是这个赤胆忠心,怎么着也得盯好自己这一摊子的事儿,可以说是十分难得的人品了。
薛虹乐不可支,又问道“罗师傅,实不相瞒,我这是看中了您的手艺了,这个家具店虽说是您一家好几代人都在这里做过,但你也看见了,如今你的这个少东家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你也别挺着了,就跟着我干吧。薛家也有一些个家具铺子,马车铺子甚至一些做木工工艺品或者玩具的店铺,凡是沾木工一个边儿的,只要您感兴趣,您去哪间店铺都行,你们师徒两个我都要,工钱是您如今的双倍,如何”
“哎哟,薛二公子瞧您说的,我这谢谢您抬举了,可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实在是”
薛虹了然一笑“我知道,守着这里是您的信念,保不齐还是您家先人们的殷殷嘱托,不是您说走就得走的了。可是如今您也看见了,还跟这儿能行吗”
薛虹一边说着,一边往陈天豪那里努了努嘴儿。那意思跟着这主儿能有什么好儿落下的吗
再看看陈天豪,好家伙脸都要憋充血了。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薛虹在自己跟前儿挖墙角还不吱一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