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英被这一嗓子一吓,不小心手下一颤,砰一声
手边的白瓷瓶和刚出锅的桂花鸭就落了地,咕噜噜,整只鸭子滚落到池子里,噗通一声,沉下去再无踪迹。
鹤发童颜的老道士的眯缝眼登时瞪得圆溜溜,脸上涨红,只觉得心肝肺都绞痛起来,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只见水池里一条一米长的大鱼一跃而起,漂亮的尾巴竟在半空中甩出精美的图案,显然极为兴奋,可见那只鸭是落入它的口中。
鸭子还好,好歹不曾浪费。
这条金红色的大鲤鱼是他们升龙观的宝贝,喂给它的灵丹妙药不比喂给小弟子们的少,但是那酒水,是真让所有道士心肝肺都疼。
小城隍文桓也是神色难看的紧。
他虽然最近隔三差五地能享受一顿杨玉英亲自烹饪的,充满灵气的膳食,可吃得再多,也绝无半点富余。
这一次他要宴客,请的都是本地同僚朋友,为此他都认认真真交换了条件,才换来的杨玉英亲自下厨烧菜,可不是寻常家常菜,里面硬菜好几道,都是他极尽辛苦搜寻的好食材,其中还有最为名贵的药酒。
酒水乃是小城隍带着杨玉英去长白山密林中采集的各类药材,搭配各类粮心酿制而成,虽说是新酒,可对他们这些修炼之人来说,却比任何一种百年千年的陈年老酒更有吸引力。
为了保护这些酒,小城隍和胡九姑娘那个斗智斗勇,百般辛苦,如今好好的酒居然洒了一瓶
小城隍还有点不敢置信,盯着那逸散出来的,氤氲的灵气,在心里惨叫一声,瞪着杨玉英的手机,怒气上涌。
整个升龙观,常真人的师父,师叔,师兄,师弟们,齐刷刷转头盯着这只手机,目光灼灼,若是他们的视线有杀伤力,这可怜的手机恐已经破碎成千万片。
杨玉英咳了声,赶紧拿着手机走到厨房外,声音到是颇平静“顾先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在天济山,现在就躲在意林酒店的卫生间跟您通电话,杨小姐,我妈妈被一个女鬼给附身了,是个白衣女鬼,手指甲长的不行,特别吓人。”
杨玉英不禁有些意外“附身还是在天济山若有这样的能力,那至少是个三百年以上的老鬼才行。你给我发个手机定位,我马上过去,在这之前,你尽量去跟你妈妈说说话。”
顾阳“”
他只觉得自己这辈子的霉运,可能都用在了今天。
顾阳真是有点不敢和这位女鬼妈妈接触。
握着手机,他忍不住长叹一声“我怎么这么倒霉。”
杨玉英轻声道“像这种几百年还存在的老鬼一般都和阳间的人泾渭分明,她们几乎可以说是鬼仙一流,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你不如去打探一下究竟,能和平解决便和平解决,和一个老鬼结仇可不是好事情。”
说着,杨玉英就起身脱下围裙换衣服。
文桓与一众垂涎欲滴的道士们“”
随着杨玉英的简单地交代暂时先别封灶台,等她回来再开席,道士们面上已然露出强烈的,几乎要烧起来的幽怨之意。
顾阳抱着手机,打了个哆嗦,也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股恶寒。
说起来,他真是有那么点不孝顺,毕竟,亲眼见到母亲遇到这种事还胡思乱想,没冲过去救人。
其实,他父母缘很浅,从小父母离异,他一开始跟妈妈生活,三岁上妈妈改嫁,他就跟着舅舅和舅母长大。
不过,顾阳过得也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惨,他舅舅和舅母对他极好,就连家里的生意也都是交给他来继承,他虽然没有父母,但从小到大,可并不缺爱,别人家小孩有的东西,他一应俱全,只有更多。
舅舅从心里心疼他,为了他没少费心,顾阳现在长成如此阳光正直的大好儿郎,智商,情商都高,就可以看出他的生活可以说得上是幸福美满。
多年来,他和母亲只是保持着一年半载通个电话,客气几句的疏远关系,一直到这两年,和他根本不熟的母亲,却忽然冒出来的澎湃的母爱,这一点,还让他挺头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视孩子为负累,只闲来无事才肯拿点礼物,逗一逗,哄着玩,什么衣食住行,学习生活,那是样样不肯操心,但到了如今这把年岁,到是开始有了慈母心肠,向往起子孙满堂的生活,非逼着顾阳赶紧结婚,三天两头打电话要他去相亲。
“哎”
顾阳从卫生间出来,和愁眉苦脸的司机一块儿坐在石阶上,看妈妈和几个闺蜜拍照说笑。
他如今对自家母亲没什么恨意,这世上本身就有各种各样的父母,他不幸遇到一个不大负责任的,那也无可奈何。
只看在舅舅的份上,他平时也比较愿意去敷衍敷衍母亲忽然而来的母爱,反正他妈妈耐性差,只是兴头上来捣捣乱,平时还有自己一摊子事情,根本没工夫和别人家的母亲那样一天到晚地盯着儿子。
可是要说他和他妈妈有多么深厚的情谊,那是真没有。
以前看电视,看电影,都说骨肉亲情,不可断绝,哪怕多少年不见的母子相遇,也是热泪盈眶,满心眷恋。
顾阳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冷情了些,反正他对自家妈妈是没这么丰沛的感情的。
妈妈倚着山石,摆出各种柔软漂亮的姿势,顾阳站在不远处两棵大树下,和司机一前一后抓着树干,半晌,他咬咬牙大跨步地走过去。
顾阳刚一过去,还未开口说话,妈妈就轻轻一抬头,眉眼间流露出一丝俏丽,轻声问“我好看吗美不美像这样的容貌,已是世所罕见,天下第一,诞生到这世上,真是罪过啊”
“噗”
顾阳还没说话,他妈妈身边那两个闺蜜先笑得前仰后合。
“蕙兰,你今天也忒自恋了,顾阳还在,要犯病也该等儿子走了再说。”
顾妈妈这几个闺蜜,都是从小学,中学开始就和她关系亲近,平时总在一起玩,个个是老交情,却经常是互相埋汰,揭短。
“就是,你要平时说自己漂亮也还罢了,今天咱们有乔月,哪里有你显摆的份。”一个留了一头奶奶灰短发,只看容貌却像是二三十岁模样的女子,坐在意林酒店外的竹椅上,手捧热气腾腾的苦咖啡,“据我所知,当年在小学,你追班草,班草追乔月。”
“还有在中学,你喜欢杜神,可杜神只给乔月补习功课,至于到了大学,咱们乔月更是成了班里有目共睹的大美女,连别的系都知道乔月的大名,论美貌,你就是普通漂亮,乔月才是赛貂蝉,比玉环”
几个年纪加起来都有两百岁的女人,笑得花枝乱颤,一脸的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