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魂幡是他和欧阳雪学炼器那几个月,折腾出来的小东西。能收集亡者残魂,提炼出一种秘药。
这药有神效,服用能增加魂力,进而使功力短时间内爆发式增强,若是精挑细选的残魂,甚至有可能得到魂魄主人生前的感悟,虽然是万中无一的几率,却是很有些吸引力。
东西一被做出来,欧阳雪那渣爹就被气得脸都绿了,罚他们两个在炼器房的打铁炉前头跪了三天三夜。
那可是盛夏,欧阳雪还刻板得很,都不肯借些冰块解暑,他没被热死,纯粹是他命大。
当然,这东西也被认为是邪器,彻底封存在禁地,应该永不见天日。
早在三年期,陆清峰就发现萧逊对炼魂幡很感兴趣,可那时候他压根不当回事,不光没有重视,还乱开玩笑,脑子一抽,说了些胡话。
什么法器无正邪,看主人而已。炼魂幡也能炼妖魂,炼制的丹药固然副作用大,但用得对了,一样能救人性命。
要是早知有今日他真想回到当年,给炼制这玩意,说这话的自己,啪啪两个大嘴巴子。
陆清峰歪在靠垫上,一路被送回陆家,把车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搬进院子里,看到母亲灿然如花的笑脸,大哥和嫂子不知所措之后的狂喜,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欧阳雪一走,他就恢复日常生活,每日懒洋洋地四处闲逛,看看青山碧水,调戏下山里的小猴子,小松鼠,偶尔捡几样野味回家。
哪怕他一点正事不做,陆大郎夫妻两个也并不生气,还总觉得委屈了陆清峰。
家里朝南的最好,最大的屋子给他住,还给他准备了书房,每天桌上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虽然陆大嫂的手艺一般,但如今作料齐全,到也能入口。
陆清峰连没油少盐的面条都肯吃,如今哪里还会挑剔
总在家里待着很是无趣,一觉睡到日头已高,空气清爽,山里湿度也足够,陆清峰洗漱完,吃过饭,拎着一壶酒,就慢悠悠进山。
在山里寻了处有阳光的大树,躺在树枝上轻轻摇晃,品一口小酒,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扑面而来的是绿叶的芬芳,好像连隐隐作痛的脏腑都舒服许多。
“你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祭祀逆贼”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老儿再也不敢了,呜呜,不敢了”
陆清峰正半睡半醒,耳边忽然传来嘈杂声。
他腰身一用力,弹起来向远处张望,就见一头发花白的老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周围围着几个青衣汉子。
青衣汉子腰身挂着玄色的腰牌,正是萧朝隶属皇室的玄卫。
陆清峰目光一闪,名门世家都来了那么多人,玄卫也派人过来,到也不让人有多惊讶。
“萧旭大逆不道,目无君父,竟然犯上作乱,如此乱臣贼子,天下人皆要诛之,你居然偷偷祭祀,找死”
其中一青衣汉子神色恼怒,猛地抽刀砍去,刀光一闪,咔嚓一声,刀居然断开。
青衣汉子顿时惊疑,几人齐齐拔刀四顾。
陆清峰从树上一跃而下,玄卫的青衣人齐齐退了两步,心中大惊“陆清峰”
陆清峰扫了下手上身上的灰尘,低头把地上被踢散的炭盆扶正,又捡起倒落的牌位,擦拭了下,小心摆放好,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玄卫青衣神色大变“陆清峰,你我看你和这逆贼是一伙儿的我这便拿你回京,看看你的脑袋,有没有我玄卫的刀硬”
啪
陆清峰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那青衣汉子明明已经提高警惕,可竟是没有躲开,一时更为羞愤,眼睛都红了。
陆清峰冷笑“你刚才踢了贤王的牌位”
“是,是又怎的”
陆清峰冷声道“跪下赔罪。”
青衣汉子愕然“你说什么陆清峰,你别以为你是陈凌的义子,我们就怕你,如今的帝都早没了陈凌的位置,万岁不过是看他年老体衰,又是旧臣,这才给他几分颜面,容他告老而去我们蒋侯爷,如今才是陛下最信重的”
这人显然气急,声音飞快,还有些颤抖。
陆清峰却不急了,轻轻抬头,露出张面无表情的脸“我今天就杀了你,你且看看你们蒋侯爷会不会为你报仇”
青衣汉子一愣。
陆清峰冷笑“你们一口一个叛逆,一个逆贼,叫的到真痛快,可是别忘了,他纵然是叛逆,是逆贼,也还是圣上的嫡长子,是皇室血脉,这一点改不了。”
“圣上是父,他老人家生气,骂一句也便罢了,你们胆敢无礼”
几个青衣汉子瞠目结舌,额头上冷汗滚滚而落。
“跪下”
陆清峰声音都不算高,可这声一出,青衣汉子的膝盖就顿时软了软,扑通一声跪倒。
这一跪,他们立时回神,羞愤欲死,挣扎了两下爬起来,怒道“走”
说完,转身就跑。
陆清峰看着他们跑远,气一泄,掩住唇咳嗽了两声,拭去嘴边溢出来的血渍。
这回亏大了。
心肝肺都疼得厉害。
当初在张员外家,他也是靠嘴遁大法把那梅树精忽悠瘸了,才解决的问题,没有动真格的,如今在外头,到因为几个四六不着调的混账动了真气。
冤啊
陆清峰摇摇头,扶起倒在地上的老人,迟疑了下,把牌位还给对方。
老人连声道谢,拿袖子细细擦拭了下牌位,双目含泪,又拜了拜,才踉跄着,越走越远。
陆清峰一时沉默,转头慢慢下了山。
他刚回家躺下,欧阳雪就登门,陆清峰看到他,笑了笑“帮我收拾东西,搬家。”
欧阳雪点点头。
陆家是不能待了。
陆清峰发现,他想象中消停清净的生活不存在,继续留在家里,只会给母亲和兄嫂带来麻烦。
欧阳雪什么都不曾问,四下打量了下,忽然一笑“似乎没什么可收拾,只要带上你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