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太对了, 尊敬的公爵阁下。”古斯塔夫亲王笑容灿烂和晚霞一样, “这是大清国的独特魅力, 长袍和枪支都是如此的让人难以拒绝。”

胡安公爵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西班牙早已猜到古斯塔夫亲王这次前来大清也是想要购买枪支，他的心情小小的复杂。

想到那位大清国最“斯文有礼”的皇帝陛下……上次见面还认真询问他有关翻译刊印《堂吉诃德》的事儿……。

不过还是要感谢大清国人的“斯文有礼”，他不敢去想象如此强大的大清国放开理智和仁义，大肆扩张殖民会引发的一切。

“赞美上帝。”胡安公爵在胸前划一个十字。

“赞美上帝。”古斯塔夫亲王跟着念了一句, 想象着神罗帝国有了好武器后的威力, 此刻只有这句话可以表达他的心情。

晚食时间到，店里的光线变暗，店里的艺人开始弹奏。

舒缓悠扬的曲子堪称大师级的演奏, 一个个音符在酒馆不大的空间里跳跃流淌, 别有一番回声般的空间感。店里的掌柜因为今儿的特殊日子，在酒馆门口悬挂上两盏大红灯笼；店小二陆续给店里所有的餐桌送上一个小红灯笼式样的小蜡烛。

静谧空灵、唯美浪漫的氛围基本让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客官们点的美酒美食紧接着都被送上来。

一桌就着花生米等小菜喝着薄酒的中年人，举止文雅, 穿着大清国汉家的老派服装, 右衽、大袖的宽敞袍式，背肩中缝直通到底，纱细绫罗、一统帽。

他们点的好像是鱼汤、清炒青菜之类。

一桌用着阿玛饼、萨其马等点心喝着黑奶茶的年轻人，留着小板寸头, 穿着带有各自民族特色的家常服饰，马甲长裤等等。

其中一位小姑娘好似是蒙古人，一根不开封的长辫子乌黑油亮。

他们点的是烤羊肉、酸菜锅子之类。

…………

胡安公爵和古斯塔夫亲王随意看一眼, 发现还有一桌好像是见过的人，看装束举止是来自罗马教廷的传教士，点的食物和他们一样。

两个人相视一笑，异国他乡能找到家乡酒、家乡菜，环境气氛都是顶级的酒馆，确实不多。

作为兄弟国，还有着“复杂曲折”并不远的血缘关系，两位不同国家的使节在大清国的京城小酒馆愉快地碰了一杯。

杯中酒清透如水，晶莹剔透。胡安公爵把很小的一杯龙舌兰酒纯饮端起来，一口喝下，先将龙舌兰酒含在嘴里，苦涩与甘柔并进，辛辣中带着股药味儿。待舌头微麻时不太多停留，慢慢下咽，任由辛辣的气息一路翻滚而下。

五脏六腑慢慢感受美酒带来的草本清凉感，清冽香醇的味道透入肺腑之间，整个人进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

百分百的蓝草龙舌兰，五年的陈放。胡安公爵心神荡漾、心满意足。

没有和西班牙人一样习惯喝纯龙舌兰的古斯塔夫亲王瞧着胡安公爵享受的表情微笑，南美洲最好的龙舌兰酒，漂洋过海进入世界上最爱它的人的口中。

他面前的高脚玻璃杯好像小姑娘的曼妙身材，杯口放着一片橙子，正宗的陈年龙舌兰加新鲜的柳橙汁，浓稠的红石榴糖浆，色彩艳丽鲜明，由黄逐步到红。

杯中出现红色的球形，好像龙舌兰基酒杯内的日出，崭露在橙色液体的冰面上。

调配的时候应该是让红石榴沿杯口慢慢流下，形成很漂亮的色层？古斯塔夫亲王心里琢磨着其中的小窍门，认为它非常有少女的热情清纯的阳光气息。

小品一口，立即被味蕾上的味道吸引。

混合了多种新鲜果汁，果香味十足，加上龙舌兰酒特有的热烈火辣，饮后使人回味无穷。

古斯塔夫亲王赞不绝口，“浓郁的龙舌兰香味，纯正的口感让我想起来美丽的美洲朝霞，充满生命的希望。”

胡安公爵笑着接口，眼神儿骄傲，“生长着星星点点的仙人掌，但又荒凉到极点的南美洲平原上正升起鲜红的太阳，阳光把南美洲平原照耀得一片灿烂……。”

“一个多么有魔力的地方。”古斯塔夫亲王同样面色自豪。

身材矮小精悍的他，同样有着哈布斯堡家族的凸下巴，同样为着他们占据美洲大块殖民地自豪。

美洲特有的果物，成熟期一般在八到十二年的蓝草龙舌兰，汁水香甜无比却有毒。印地安人发明了龙舌兰酒，西班牙人带去了蒸馏技艺，不断改进的龙舌兰酒终于完美呈现出美洲的魔力，引动人的，刺激人的灵魂。

“赞美冒险家们，赞美大航海，赞美大清皇帝陛下的美食爱好。”

两个人默契地笑出来，合力把一份特大型牛肉扒宁波肉饼对切再对切。

原始的肉饼是用剁碎的牛肉末和面做成，故称为牛肉饼。一千多年前古鞑靼人的西迁，先传入巴尔干半岛，而后传到神罗汉堡地区，逐淅改生食为熟食，摊成饼煎烤来吃，名字从“鞑靼肉饼”改为“汉堡肉饼”。

现在它到了大清国的宁波，直接成了大杂烩的面包肉饼、宁波肉饼，成了所有大清国西洋人的大爱。

对切开的大号平圆面包，中间夹著各式各样精致丰富的食材和酱料。用地中海橄榄油煎制的牛绞肉肉饼或者新兴的猪绞肉肉饼，配菜辅料有火腿、香肠、番茄片、洋葱、辣椒、黄瓜，凤梨、海鲜煎鱼、生脆泡菜、蒙古奶酪、宁波三臭、蛋黄酱、番茄酱、芥末等等不同的选择。

鲜美多汁，香气四溢，大口下去既能感受到肉质的幼滑无与伦比，还能体味到各种蔬菜果物酱料层次分明的味觉冲击。

就见胡安公爵和古斯塔夫亲王两手捧着四分之一份的宁波肉饼，鼓起腮颊大嚼特嚼，非常快活享受口福之乐，什么绅士风度？当然是抛在脑后的。

“西班牙的盖子，就比它少了一个盖子。”大快朵颐，酣畅淋漓地大吃一顿后，胡安公爵用了一口白开水，忍不住感叹一声。

“神罗的汉堡肉饼，就比它少了各种配菜。”古斯塔夫亲王靠着椅背，伸展四肢，感受大吃一通后的满足。

……哈哈哈哈。

桌子上的两只玻璃高脚杯里，来自西域的白兰地，澄清透亮、晶莹光灿、色泽金黄，轻抿下去香醇可口，果香芬芳，妙不可言。

晚上八点，除了晚归的人，差不多都用完晚食，洗漱散步看书，喝酒轻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