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近(2 / 2)

“王爷有所不知,信国公这是不放心臣。他是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必是怕臣去浒洲后一心想摘清阮从焕,把灾银被劫的事情全部推到程梁的头上。您慧眼如炬定能看清臣一片忠心,万不会做出那等下作之事。信国公想去监视臣,您千万不能答应。”

“你们一个要去,一个不愿意,倒是叫本王好生为难。朝中之事,本王向来不愿意多管。只不过你们都离了京,本王的义女怎么办”

管家交待好下人,已经回来一会。闻言又进言,“听说古小姐自小习武巾帼不让须眉,时常作男儿打扮,指不定她在京里呆得烦闷,又起意扮成男子出游也未可知。”

“你说得没错,倒是个真性情的孩子。”

晏玉楼有些无语,亏得王爷用真性情三字遮掩。落在别人的眼中,古幽兰的行径绝对不是这三个字,而是离经叛道不守规矩。

他不仅默许姬桑离京,更是在暗示古幽兰会和他们一同出京,路上培养感情。

她垂着眸子,不接话。

姬桑自然也不会接话,神色如常。

淮南王点到为止,聪明人不必深说,想必他们都已明白自己的意思。就不知相处一段时日后,能夺得佳人芳心的是哪一位。

离开时,淮南王翁婿二人亲自送他们出门。

淮南王止步于门前,贺林送他们到门外。论长相贺林生得不错,但站在他们两人中间,显得分外普通。

一个男人,当他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别人面前变得不值一提时,心理多少有些扭曲。抛开权势地位不说,单论才能长相,他与他们差之甚远。

“侯爷留步,下官有话要说。”

正要上马车的晏玉楼停下来,看着他。

他一副热情有意套近乎的模样,“侯爷,下官对您一向景仰,苦于无机会说上话。今日有幸相谈,说不定将来下官与您还能成为连襟,下官很是期待有那一天,能与你们推心置腹把酒言欢。”

“驸马爷恐怕要失望了,你是王府的上门女婿。我再是如何也不可能被别人招婿,倘若真与王府联姻那自是娶妻进门,连襟一说怕是不太妥当。”

他脸色一变,眼神越发的阴鸷。

“晏侯爷是看不起下官,这也难怪。侯爷出身高贵生来就是锦衣玉食,哪里知道普通人的疾苦,更不会知道有人为了生存伏低做小。”

晏玉楼看着他,一副看透他的表情。

“贺驸马此言差矣,我并非看不起上门女婿,也知世人皆有自己的苦衷。或为生存或为富贵或为情爱,每个人走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原因,也应当承担所有的后果。我只是不看不起有人明明得了便宜还要装出委屈的样子,当真是又当又立,做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

这下贺林的脸色不止阴暗,已经变得阴沉沉的,目光也阴冷起来,恰如阴沟里的老鼠随时随地想跳出来咬人一口。

事实上她一直不愿招惹这样的小人,阎王好对付小鬼难缠,她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小人躲在暗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是今天她看明白了,无论她招不招惹对方,她都是对方的眼中钉,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此人。

她猜他之所以针对自己而是姬桑,或许与自己平时为人高调有关。

这世间有一种人,他们因为自己的遭遇变得心理扭曲。对于比他们优秀的人往往会没有理由地嫉恨,甚至在背后使阴招。

而贺林恰恰就是这种人。

“下官不知自己何时得罪过侯爷,竟让你如此恶语相向。下官确实出身低微,但我现在乃是朝廷命官,又是王府的姑爷。你这般欺辱我,简直是不把王府看在眼里。王爷若是知道,不知做何感想难道你就不怕得罪王府,得罪王爷”

晏玉楼面色不变,这样拨高道德层面站在至高点上质问他人的做法,向来是她所擅长的,不想这人也深谙此道。

“贺驸马怕是听岔了,我方才所说的不过打比方。驸马爷莫不是自认为自己也是那等小人,将自己与小人相提并论才会曲解我的话。英雄不问出身,纵是贩夫走卒也有值得我等学习的地方。我向来惜才爱才,怎么可能看轻任何有才之士。驸马爷实在不用如此急赤白脸,空口白牙地离间我与王爷的关系。”

“侯爷位高权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下官不敢有异议。”

晏玉楼笑了,这个贺林真是小人中的小人,倒是不能小觑。这样的人一旦得势,得罪过他的人必定遭殃。

“在你看来所有不欣赏你必然都是有眼无珠,所有不愿与你结交的人都是看不起你的出身。你既然如此认为,那便当我是仗势欺人吧。”

说完压根不想多看他一眼,抬脚上了马车。

远远看到国公府的马车停在明楼的门口,阿朴过来低声对晏实说了几句。晏实便向晏玉楼转告,说是信国公在里面等她。

明楼白天也会开门,倒是有点像后世的全天营业模式。

晏玉楼想了一会,便下车朝明楼走去。阿朴在前面引路,将她引到二楼最清静的雅间。然后他和晏实将门关上守在门外。

一进去,她立马变脸。

“为什么”

她在问他,为什么要一起离京

“此事牵涉极广,我要是说我不放心你怕你吃亏,你信吗”他说得认真,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她突然自嘲一笑,缓缓退后一步。

“国公爷觉得我应该相信吗你能截留阮大人给我的信,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或者我有理由怀疑灾银被劫一案,其中有你的参与。”

“如果我真参与其中,你待如何”

她心一跳瞬间觉得胸口闷堵得厉害,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若真是不择手段之人,她绝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

为何她会有一点难过

“我身为大启臣子,一切以大启江山社稷为重。任何妄图动摇国本扰乱民心挑起战争的人,都是我的敌人。国公爷同为大启臣子,应该爱惜自己的官声不要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成为大启的罪人。往后史书工笔,都会记下你的罪行遗臭万年。”

他的神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像是在审视她,又像是在思考她所说的话。这样的他似乎离得很远,远到她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

“千秋功业,都由胜者所书。如若我真有不臣之心且一举成事,你觉得何人敢笔诛讨伐我怕是歌功颂德极尽赞美将我视为神明,何来遗臭万年一说”

她猛然往后一退,冷声质问“莫非你真有反心”

这话问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因为她从未想过他会有那样的心思,纵然以前他们一直不对付,她都没有怀疑过他对大启的忠心。

然而,她发现自己或许从一开就是错的。

他没有回答,她的心不停往下沉。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问,语气不自不觉凌厉起来。

他身形一动步步逼近,幽暗眼眸深不见底,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莫测。他每走一步她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面对这样的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退无可退,她抵在方桌边。

他欺身上前两手撑在桌上,姿势呈包围之状将她圈在怀中。像抓到猎物的猛兽,盯着怀中到手的猎物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嘴。

眼前的人危险得令人心惊,她甚至都想象到他磨牙舔唇想饱食一餐的模样。在这一刻她才惊觉,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冷漠男子只是表象,他冰冷的内心之下是一头凶猛的兽。

他贴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侧。

“无归,你在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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