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1 / 2)

密林静谧, 风吹树叶的声音沙沙作响。她的脑子嗡嗡一片,将他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掰开重组, 一遍遍地在心中咀嚼。

他的眼神温柔似水, 眸底深处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这个孩子她会留下吗他该怎么说服她生下孩子

一只不知名的大鸟从他们上空飞过, 发出悦耳清脆的叫声。翅膀扑腾着从一棵树飞往另一个树, 那棵树顶叉上有一个大鸟窝。

大鸟停在鸟窝边,窝里的三只小鸟争先恐后伸出头张大嘴嗷嗷待哺地叫唤着。大鸟喂过小鸟,重新飞走。

世间万物繁衍后代, 生生不息。

许久过后她才从震惊中恢复, 身体坐得笔直双眼依旧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不会诊错吧”

“不会。”

滑脉走珠如此清晰,他不可能诊错。

她眼睛连眨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好几遍,如此说来她是真怀孕了。就那么一次, 她居然就怀上了。算一下好像她这个月的月事确实没来,她以为是换水土的缘故加上事情又多,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 竟然是揣上娃了。

如此一来他们荣昌侯府后继有人, 老娘也能含饴弄孙。这个孩子来得倒是时候, 要是男孩子那就是侯府世子下一任荣昌侯。要是女孩子, 即是侯府的嫡出大姑娘。

猛然间她想到什么,不自觉地抱着肚子,警惕地看着他,“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许和我抢”

他啼笑皆非,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和她抢孩子无论姓姬还是姓晏,不都是他的骨肉。她无论恢不恢复女儿身,都是她的女人。

以后,还是他孩子的娘。

东华寺的签果然灵验,他将来一定儿孙满堂。只要她愿意把孩子生下,他压根不在乎孩子是姓姬还是姓晏。

“我不和你抢,我的就是你的。”

晏玉楼被这话绕了一下,回过神来只觉得他这人不仅深沉还很腹黑。什么你的我的,他的意思孩子无论跟谁都是他的种。

该死的男人。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是会当真的。既然你的就是我的,那以后你的国公府还有你这个人都是我的。你的所有财产都是我孩子的,我这说你没有意见吧。”

“没有,你说的是。”

她挑了一下眉,发觉自己好像赚了一笔大的。

信国公府底蕴深厚,他愿意双手奉上,那么以后她就是大启第一豪富第一权贵。还有那洞穴里的前朝宝藏,以后没有他自己也能取出来。

她肚子里揣的可是他的种,流着和他一样的血。

将来她有钱有权有势,还有这么出色的男人,又有孩子傍身。还不用受这个时代对于女子条条框框的限制,天天都是人生巅峰。

思及此,她豪迈地拍了一下他的肩,“算你识相,我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好。”他从善如流。

既然怀孕,那么很多现实问题来了。

她如何瞒天过海生下孩子做到不被人怀疑,一时间脑子里竟然闪现许多的方案。算日子她应有孕两月,肚子还未显怀。自己生得比一般女子要高,要是幸运的话怀孕四个月别人都不太看得出来。

后面好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办

她是朝中重臣,消失大半年不见人几乎不可能做到。

似乎是知道她的担忧,他紧紧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你只管养孩子,其它的事情我来操心。”

略一沉思,她慢慢点头,“也好,那就交给你了。”

他是孩子的父亲,应当的。早知道会怀孕,羁绊越来越深斩都斩不断,之前她纠结来纠结去又躲避他真不知道矫情个什么劲。

她喃喃道“早知道你会一发即中,我扭捏个什么劲。”

他闻言低低笑起来。

世人皆说晏家女子好生养,当年先帝就是因为这个传言下旨让晏琳琅进宫。不想以前他嗤之以鼻的事情,最后会落实到他的身上。

果真是好生养的很。

看身材倒是不像他的视线先是落在她的腹部,接着落在她的胸前。那里平坦依旧,与男子一般无二,实难看出是个好生养的女人。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恼怒起来。

他那是什么眼神,她就平怎么了不平怎么装男人她平她骄傲,她平得理直气壮平得理所当然。

不自觉中,她抬头挺胸。

他眸光一暗,别过头去。

呦,还不忍直视了,什么死男人

她气得呼一下子站起来,只把他吓得连忙扶住她,“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休息什么啊,让你把我盯出一个窟窿来姬桑,你是不是心里嫌弃我啊我告诉你,我可不赖着你要。我的孩子我可以一个人生,也可以一个人养活他她。我堂堂荣昌侯要想什么没有,何需你施舍”

他清冷的脸上有一点懵然,不明白她火从何来。当真是女子与小儿难养,这两者结合在一起便是难养中的难养。

“谁嫌弃你”

不都是她一直对他忽冷忽热的吗

“你啊,你刚才盯着我的身材看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他轻咳一声耳根一红,眼眸渐渐幽暗。自己哪里是不满意,是怕自己一看她就想起那夜情难自控,谁知她竟然误会。一把将她抱住,狠狠咬上那渴望已久的红唇。一只手紧紧将她按在怀中,另一只手往她衣襟里伸,摸来摸去只摸到裹着的布条。

到底顾着她怀着身孕,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说,我对你满不满意”

两人紧贴在一起,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当下心神一驰,连声软语,“满意满意,我对你也很满意。”

用力再咬了几下她的唇,他才放开她。

这一夜,她放松自在地窝睡在他的怀中。心里不无讽刺地想着,果然人心善变。不过是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她就完全放开了。

晨光熹微,清晨的光从树叶的间隙中洒落,落在他们的脸上。

她嘤咛一声,从他的怀中醒来。这才发现他的睡姿和昨夜一样未变,而她的心中已没有昨天早晨醒来时的那丝不自在。

山林之中除了野味就是野果,没有更多的食物。为了体力为了孩子,她忍着不舒服勉强吃一些,没过多久重新吐出来。

他清冷的眸中带着担忧,抬头看着顶上的天空。

今天势必要走出山林。

昨天他都背着她,何况是知道她怀孕后,更是一步都不让她走。她也不矫情,心安理得地趴在他的背上。

走了一上午,终于看到一条山间小溪。小溪两边蕨草丛生,溪水清澈见底,底部被水流磨得圆润的石头清晰可见。

两天没喝水光靠野果子补充水分,他们早已是口干舌燥。补充了水分,洗了脸和手再坐在石头上歇息,两人相视一笑。

“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密林之中空气闷湿难受,此时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胸口的酸闷得到缓解,不由得深深吸好几口气。

“你说这孩子得有多厉害,且不说我们一路离京长途跋涉。只说我先是被人推下山崖,紧接着又是掉进山洞,又走了这几天的路。他居然一直安安稳稳地呆在我的肚子里,我觉得他她一定青出于蓝胜于蓝,比你我都要出色。”

他目光柔和,定在她的身上。纵使衣衫狼狈,她依然是那个矜贵从容受人尊敬的荣昌侯,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寻常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