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妍刚说完,李昌浩就从台下瞄到了她和江北。
作为家族里唯一一个对李静妍还算多谢关心的他,瞪大了眼睛。
可能腰板笔直,浑身僵硬的江北看不到,可他能清晰的看到。
李静妍笑的有多么幸福。
“这丫头……”
李昌浩转过身对主持人说道:“最后一排靠左边一些的位置,江北就在那里。”
主持人心领神会,下了台一路小跑,找到了江北。
而在这一刻,李静妍垂下了头。
最佳摄影师的奖杯没人去领。
釜山李氏医院里多了个年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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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会议室像从前一样宁静,阳光穿透了厚重的玻璃和轻佻的百叶窗,把沉默的白墙与严肃的桃木长桌统统染成金色。
没有投影仪和ppt,白财和hr面对着面,对着桌上几页打印出来的a4纸,沉默了2分钟。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间会议室,因为整个办公楼的格局中,唯有这一间可以铺满阳光——在每一个晴朗的午后。
“解释一下,决定是在2个月之前做出的。” hr小声说着,看着远处的地面。
电话线上传来她熟悉的口音:你很出色,这决定与你的表现无关。
于是,她听了太多与谁无关的话,却没人告诉她,它与什么有关。
目前为止,白财只知道,它与她有关。
“谢谢,今天我毕业了,感谢时光,感谢我们一起度过的荣耀。”
她在a4纸的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必非得马上签字”,hr给了白财一个职业的微笑:“你可以仔细看一下合同的细节,任何问题、要求,周五之前都可以找我。”
“不用了,快一年了,和公司之间的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我还有两个今天晚上的会要准备,先工作去了,谢谢。”
白财站起身,把那份签着她名字的文件潇洒地推到了hr面前。
合上它的时候,一缕光束刚好从文档上扫过。
白财看到文件首页上的几个醒目的黑体字:《解除劳动合同协议》。
就这样,在最后的夕阳中,她告别了那间曾经多次下午一个人偷偷躲在里面工作和发呆的小屋——午后阳光会议室。
她对它的一切熟悉,记忆,崇拜和诅咒,划上了一个永远的句点。
那份朝九晚五的合同瞬间消失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自由,白财毫无准备。
就好像肖申克的墙突然坍塌了,而她,却还在满地废墟中寻找着那把牢门的钥匙。
白财以为对她来说,压抑过后的自由渴望,会战胜失业的危机,一场梦寐已久的自由盛宴就在眼前。
可是,从离职的那一刻起。
白财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毫无悬念地发生了缺失的一角。
她只与裴蓓打了招呼,要去四川看看,没了工作的她,想看看自己那份莫名其妙的感情。
一路向西南。
从京城到成都,路过很多高光的亮点,只是此刻的她无意停留。
莫名奥妙的,她没去稻城,却来了凉山。
燕岗、汉源、甘洛、越西……那一个个陌生的站点,那铁轨边、山丛里一座座静寂的水泊。
无穷无尽的山洞、无数次黑暗与阴霾的交替,山谷县城里密密麻麻的楼房、毫无生气的电厂、空空的街道……
白财靠着车窗,心想:凉山究竟是阴凉的凉,还是荒凉的凉?
隧道里的风吹走了她墨迹未干的明信片。
她追到另一座车厢,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整个一节列车只有她一个人的行李,没有抠脚大叔的鼾声,没有顽皮孩子的嬉闹。
偶尔,列车员走动。
她好奇地把大脑门凑过去,穿着制服的人就已经快步离去。
列车可能停留过20几个记不住名字的小站,车厢里背着竹篓的妇女一会儿多一波,一会儿少几个。
她们从白财的面前走过,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终于,列车进站。
车厢里的大多数人,其实总共也就是十几个人。
这里不是终点站,却是一路上集中下车的人最多的地方。
于是,白财决定收拾好她的书本和明信片,拖着箱子跳下火车,抬头看了看站牌上的名字——普雄。
看面相,她可能是这座小城里唯一的外来客。
火车站距离县城中心还有一段路。
白财在路上遇到了一驾三轮马车,白财对驾车的大叔行了个礼。
马车上的几个妇女和女孩为她腾出了一个座位。
白财微笑着坐在他们中间,偷偷观察在她故意假装看远处时,她们悄悄看自己的样子。
马车停在了镇中心的集市外。
白财在小店里吃了一碗面条,把在火车上写完的和从风口中挽救回来的明信片塞进了邮政的信箱。
傍晚,天色擦黑。
大人们烤起了火,孩子们在路边玩耍。
偶尔,白财与他们目光交错,始终没有同任何人讲话。
夜晚的县城很黑。
而白财的房间却不用开灯也可以看清屋里的一切。
半夜醒来的时候,她坐在床上,透过窗帘撕破的漏洞凝视着远处那盏灯。
它站在那里孤独地发着光,岿然不动,没有半点犹豫。
第二天醒来,白财觉得自己无比虚弱。
她自认为可能是病了,看到镜子里自己扭曲的脸,有些茫然。
白财拖着虚弱的身体和自己的全部行李,走了2公里的路。
穿过了一条条街道,最后停在一个十字路口。
要去哪儿?
此时的白财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儿!
她多么渴望现在自己也能有个如那天夜里看到的温暖的背影。
只属于自己的背影。
她自嘲道:“我这颗白菜,要烂死在地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