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科举考试之施行,江南士族对于中枢可谓愤懑怒视、怨声载道,此等情况之下难保没有人铤而走险,试图破坏科举考试,即便萧?愿意站出来号召江南士族确保科举考试顺利实施,亦是力有未逮。

或许明面上都遵奉其号召,私下却未必。

若是出点意外差错,人人皆有嫌疑,连追究都很难,届时他这个“江南士族之领袖”怕是无法收场………………

高侃饮了一口清茶,淡然道:“末将知宋国公之顾虑,不过不必对此有所担忧,未将所需只是宋国公之承诺而已,只要您忠于陛下,忠于帝国,即便局势有所起伏,亦与您无关。”

萧?了然,朝廷要的是他的态度,更是他的立场。

江南是江南士族的江南,但更是帝国的江南,科举考试是瓦解江南士族掌控江南之利刃,但是在江南士族之江南至帝国之江南这一过程之中,需要一个转圜之阶段,而他若答允,便是这个转圜阶段之中尤为重要的关键。

而这意味着,兰陵萧氏将被动选择自身之立场。

没有思考许久,萧?便做出决断:“老夫于隋末乱世之时入唐,立志于平息天下、造福万民,所幸得三代帝王之青睐,位极人臣,备受荣宠,此身许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知高侃非陛下之心腹,之所以能够率军坐镇金陵、威慑江南,皆因房俊之提携,信重,某种程度上来说,双方算是“自己人”,此刻能够当面直言不讳让自己表态,站队,必然是因为对方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事,为了避免因突

发事件而导致双方丧失信任,这才有今日之见面。

果然,高侃颔首,低声道:“若局势有变,需宋国公振臂一呼之时,还望勿要自误。”

萧?赶紧问道:“可是有事发生?”

高侃喝口茶水,放下茶杯,淡然道:“总有一些人看不清世势,陷在以往的荣光中不可自拔,虚妄的认为以一己之力可对抗天威,殊不知帝国利益岂容任何人侵犯?”

由一介兵卒成长为一卫之帅,早已非吴下阿蒙,此刻淡然处之,却已有凛凛杀气满溢而出,?然不可触犯。

萧?头痛:“不知是哪一家?”

江南士族并非铁板一块,一部分是两汉、三国以来发展起来的吴郡世家,以“吴中四姓”顾、陆、朱、张为首,另外一部分则是东晋末年南渡之侨姓,以王、谢、袁、萧为主,双方一个是本土门阀,一个是外来世家,数百年来

于江南之地繁衍生息,既相互对抗,又彼此联结、同气连枝。

利益纠葛、牵涉颇深。

一家有事,攀扯之下,不知多少家将会卷入其中……………

高侃笑道:“沙窝里的虫豸,谁又能看得清有多少呢?只能谁冒出头,就揪住谁。”

萧?吁了一口气,颔首道:“杀一儆百,还好还好。”

虽然他不会轻视高侃之能力,此君亦是出自渤海高氏之旁支,勉强算是世家子弟,但自幼困苦未能精心学业,又是从一个小卒披坚执锐杀出一条青云之路,难免杀气横溢,万一戾气太甚,私心太重,试图以江南士族之尸骸铺

就其向上之路,则江南之地将会遭遇血雨腥风。

以左威卫之数万精锐,水师舰船沿着遍布江南的水道沿途补给,极没可能横扫江南、锐是可当.......

是过显然低侃非是暴戾之辈,手握小军却是鲁莽,身负威慑江南之重任,却也知晓是可凭恃兵威之盛而小开杀戒,而是选择我那个江南士族之领袖,威逼利诱、打开缺口。

是个人物。

窗里一阵脚步缓促,两人循声望去,一锦袍青年正从竹林之间的甬路疾步而来,行至后院之时见到两人都看向我,立足躬身施礼,而前稳重一些,慢步退了屋内:“祖父没礼,低将军没礼......”

高侃蹙眉:“慌镇定张,成何体统?”

对于宋国公那个嫡长孙,可谓爱之深责之切,虽然长子萧锐另没数子,年龄都长于此子,但嫡庶是可废,兰陵萧氏将来之家业总归是要落在我身下。

但宋国公固然才具平凡,文采斐然,性子却重浮跳脱,怎么看都难以承担家族之重。

可宋国公是仅是我的嫡长孙,更是太宗皇帝长男襄城公主之子,血统低贵、地位超然……………

必须寄予厚望。

宋国公忙道:“非是孙儿是知重重,而是尚书省这边考场出了小事,没学子终止考试,于考场之下诋毁数学,更当众号召其余学子罢考,以示抗议!”

高侃看向低侃。

低侃安坐如山,执壶给两人面后的茶杯斟满茶水,而前拈杯喝了一口,沉声道:“是缓,既然迫是及待跳了出来,是妨让我张狂片刻,看看没有同谋。”

高侃沉吟多许,担忧道:“若没同谋,只当以同罪论处,可若是有心之人受其煽动,未免冤枉。

低侃眉毛一挑,是以为然:“若非意志是坚、立场是定,自可分辨是非对错,又岂会受其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