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焚烧尸体的火堆熄灭了之后,大祭司便又在祭台之上当中念了一阵咒语——等咒语念完,大祭司将手中的引魂幡交给一旁辅助的巫师,这次的火葬便也就彻底地结束了。
而在火葬结束了之后,大祭司便就组织人给那些死者的家属们分发了一些财物——这乃是对作为祭品者家属的一种奖赏,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之后是否还会有对死者家属们的赔偿,大祭司现在也还不能擅自决定,要待和狼王雷劈山或者是王子雷鸣远谷商议之后才能定夺。
而在散发财物的时候,一些前来看热闹的、并不是死者家属的人,居然也就假扮为死者的家属前来领取财物奖赏。
由于没有对所有的死者家属进行一一地确认,故而这样假装冒充的死者家属的人,自然也就是很多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拿这样的奖赏未免就是有些贪图不义之财的嫌疑,然则却是没有几个打心眼儿里会感到别扭。
在道德的层面之上,蛮狼族人素来便是和天筑国人差着一些——往往天筑国人认为极不道德之事,在蛮狼族人看来确乎就是天经地义的;而在蛮狼族人看来极不道德的一些事,在天筑国人看来却又可能是天经地义的了。
这许是可以看作不同族群之间的文化差异,却也可以看作是他们对于道德标准的不同评判。
而在领完了财物之后,那些焚烧尸体之后遗留下来的灰烬便也都冷却下来了。
一些死者的家属便会走到这灰烬之前默默地凝望一会儿,或者是再无声地啜泣一会儿。
甚至是有一些死者的家属还会抓取一些骨灰——也可能就是一把柴灰,权且称之为骨灰吧——并以此来做个念想。
但是这么做的人其实并不很多,更多的死者家属只是默立了一会儿之后便就走了。
而还有一些死者的家属却是拿了钱财之后便就走了,甚至连站都没站、头也没回。
而对于那些鳏寡孤独的死者,或者是死绝户了的人家,却是连替他们哭泣悲鸣的人都没有——甚至是原本给予他们远亲或近邻的那些财物,也都是被毫不相干的人给冒充领取去了。
而这些遗留下来没被死者家属带走的骨灰,最后便也都是被蛮狼兵们给扬弃到旷野当中去了。
尘归尘,土归土——这些曾经活着的而又死去了的人,原本就是来自于自然,最后便又是和大自然融为了一体。
人的一生其实便就是这样——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似乎是存在过,又似乎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从虚无归于虚无,并不等于就是虚无,但确实是又很近似于虚无。
而为了与这种虚无作斗争,所以有志向的人总是想做出一番功绩来,为的就是能够留下一点印记,让后人永远也都能记住他的功绩,进而便也去记住他,这便就是青史留名的念头。
虽然肉体早已就不复存在了,或者是迟早有一天都会不复存在,故而这种青史留名,便会对很多希冀永恒的人产生十分强烈的吸引力——尤其是当长生不老、永生不死的这种念头被证明为是妄想之后。
当有限存在于无限当中的时候,有限的总是会趋向于无限——但是当这种趋向无法在物质层面得以实现的时候,便就就会转向于精神层面。
而精神层面的永恒性或者是不朽性,也似乎是比物质层面要更为简单一些。
但如果是细致去想,进而认真去做的话,便也会发现这同样也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而或许正是因为其难,故而便也就更能够被人们所铭记,也就更能够达到名垂千古、永垂不朽的效果。
而大祭司作为一个看惯生死,甚至是看淡生死的人,他是没有这种想要同垂不朽的诉求的——或许最初也是有的,只是后来慢慢地淡化了而已。
在大祭司看来,永恒也好瞬间也罢,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因为有时候瞬间就是永恒,而永恒有时候其实也就是一瞬间。
这其中要说有区别,其实也是有着很大的区别,但要说是没有区别,似乎又确实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或许就在于每个人的认知与理解不同罢了。
不同的理解就会有不同的价值取向,不同的价值取向便也会形成不同的心态。
其实不论是永恒也罢,还是瞬间也好,都是相对于能够感知到这些的东西来说的——如果真的不能感知,那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