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仁端坐在茶炉前,不紧不慢的摆弄着茶水,武家女子纤纤素手帮助张百仁清洗茶具,却听一阵脚步声传来,李弘走入大殿,瞧见端坐案几前,仿佛不朽神明的张百仁,心中一阵失神。
那一刻,他在张百仁身上看到了岁月不朽,饱经风吹雨打,历经太古洪荒,自遥远的太古时空至今朝,跨越岁月时空,历经万劫不朽。
不朽意境!
那不经意间的一缕不朽意境,夺了李弘心神,可惜李弘不曾见过不朽强者,不知这一缕不朽意境意味着什么,否则纵使是在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起了那不该起的心思。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弘跪倒在地叩首。
张百仁默然不语,只是继续摆弄着茶盏,大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寂,跪倒在地的李弘身躯僵硬,一颗心逐渐沉入了谷底。
这绝对不是正常父子见面时该有的场景!
“起来吧!”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听一阵幽幽叹息仿佛自天外云边传来,听在李弘耳中却犹若天籁之音,连忙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坐下,这是朕煮的六根清净茶,能去火名目,明心见性祛除贪念恶根,非十恶不赦不可挽救之徒,饮下此茶水皆可明悟本性,得见本来面目!”张百仁一双清澈的眸子不含任何神威,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弘,惊得李弘连忙低下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茶水滚烫,但李弘却已经不知烫的滋味。
“好茶!”茶水一饮而尽,李弘下意识夸赞了一声。
“牛嚼牡丹,能品尝出什么滋味?”张百仁冷冷一笑,然后叹息一声,只听得茶水哗啦啦作响,又给李弘斟满:“在饮!”
李弘闻言低下头,这回端起茶水慢慢轻啄,低下头看着水壶,不敢对视李治的眼睛:
“父皇闭关八年,不知进境如何?”
“略有寸进,修行到了这种地步,无不是靠水磨墨的功夫,丝毫取不得巧!”张百仁一双眼睛看着李弘:“你已经被权柄迷了双目,须知道功才是我李家立足的根本,镇压天下的关窍所在;权柄、财富,皆为修炼道功而服务,舍本逐末终究是不得好下场。八年来你的武道修为毫无寸进,你心已经被权利蒙蔽,你该去静心修炼,驱逐了心中阴霾。”
张百仁话语意有所指,不断敲打着李弘,他若能听明白自己话语里的含义,便代表此人还有救!
可惜
李弘满脑子都是权贵,都是那九五至尊之位,如何听得懂张百仁话语里的涵义?
“是,父皇的话孩儿觉得有些道理,确实是该好好闭关,争取早日突破武道境界”李弘闻言点点头,扫了武家女子一眼,忽然道:
“父皇闭关,理应太子监国,却不知父皇为何任凭一妇道人家骑在我李唐男儿脖子上发号施令?外族人见了只会觉得我李唐无人,叫人家耻笑!”
李弘话语落下,大殿内一片寂静,武家女子煮茶的手掌顿住,茶水喷溅了出来。
张百仁默然不语,过了一会才道:“此事朕自有主张,轮不到你过问!”
李弘面红耳赤,双拳在袖子里紧握,却低下头不在开口说话。
一盏茶水喝完,李弘猛然站起身:“父皇,儿臣尚且还有要事处理,暂且告辞!”
李弘告辞,武家女子却忽然跪倒在地,对着张百仁叩首:“都是臣妾不好,为陛下惹出了麻烦,还望陛下莫要为难臣妾,陛下亲自主持朝政吧。”
“呵呵,朕自有打算!”张百仁冷冷一笑,喝下了手中茶水:“果然,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
“他自己想要寻死,没人能救得了他!”张百仁慢慢站起身,背负双手看着繁花似锦的长安城,许久后才道:“想要逼我退位,只怕尔等没有那本事;除了朕大寿将至天收之,尔等谁能决定朕的命数!”
“砰”
太子府
李弘手中上好的瓷盏化作齑粉:“简直是过分,这是祖宗传下来的江山,他竟然任凭一妇人把持,置我李唐群雄于何地?置我李家男儿于何地?为了祖宗颜面,为了我李家权柄,本座纵使背负弑君、不孝的骂名,却也要与其斗争到底。他既然听不进劝告,那就莫怪我不顾念父子之情,将其自那九五至尊之位掀翻下来。”
“殿下这回可是做好决定了?”玄奘轻轻一笑。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便是其丧命之时!”李弘眼眶发红,呲目欲裂。
长安城
灯笼已经挂满街头,大红灯笼高高挂,八月十五尚未至,却已经有了一丝丝中秋的喜悦。
大街上车水龙马摩肩擦踵,莫不叙说着李唐几十年的繁华锦绣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