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杨御史一死,京城顿时流言四起。
没人敢明着说天子的不是,私下里少不得非议几句:“杨御史也真是倒霉。不过是上了一封请开后宫的奏折,竟被皇上直接撵出朝堂。年轻气盛的杨御史,哪里受得了这个。这一想不开,可不就活不成了?”
“说起来,皇上对皇后娘娘,也实在是情深意厚。不过是一道奏折,就令皇上龙颜大怒,将堂堂御史撵出朝堂。”
“都说皇后娘娘贤惠,看来也都是说出来给人听的。依我看,皇后娘娘心胸狭窄,颇为善嫉啊!”
“皇后娘娘的贤名,分明都是鼓吹出来的……”
“嘘!这等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了,传进宫中,可就糟了。有杨御史先例在前,难道你也想落个羞愤自尽的下场不成?”
世情就是如此。
男子行事不当不妥了,挨骂的多是家中女眷。“妻贤夫祸少”,被奉为至理名言。
无人敢非议天子,便非议到了谢皇后的身上。
这些流言,到底还是传进了椒房殿。
徐氏忧心忡忡地进了宫,将听到的流言一五一十地告诉谢明曦:“……皇后娘娘,如今这外面的动静风声可不太妙啊!”
“这一个个口舌生疮生儿子没的,尽是乱嚼舌头,说皇后娘娘善嫉不贤,还说皇后娘娘是……”
徐氏看了谢明曦一眼,将更难听的话咽了回去,低声说道:“皇后娘娘,流言来势汹汹,不可不防啊!”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这个道理,谢明曦当然懂。流言的威力,不容小觑。她自己便深谙流言伤人操控舆论之道。
“多谢祖母提醒。”谢明曦微微一笑,神色从容:“此事我心中有数。”
有数就好。
徐氏颇为识趣,很快便扯开话题。
……
隔日,谢皇后派了湘蕙去杨府,厚赏了杨夫人。并令人去杨氏家族传口谕,要敬重杨夫人母子,不得随意欺辱。
又过几日,谢皇后宣召杨夫人进宫,亲自出言安抚。
这一系列的举动,为谢皇后搏来了不少美名。也冲淡了市井流言。
于此同时,刑部派出了数名捕快,在街头巷尾抓了一些胡乱传言的混混,打了数十板子关进大牢。
有两个不修口德的官员,在私下饮宴时嚼舌,也成撤了官职。
杀鸡儆猴之举,很快见了效。
不出数日,流言便被抑制住。朝中也无人再提起天子纳嫔妃之事。
不过,众人心都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众人都在默默观望,也在暗中盯着椒房殿。谢皇后若很快有喜,生下子嗣,自是皆大欢喜。
若是一年之内还无动静,不管帝后是何反应,定会有杨御史之流,再上奏折。
……
福临宫。
杨御史之事传得沸沸扬扬,俞太后虽卧榻养病,也不会一无所察。
俞太后心里也觉疑惑。
此事,到底是出自谁的手笔?
她如今被困在福临宫里,身边几乎没什么可用之人,对朝堂影响力更是微乎其微。在暗中指使怂恿杨御史上奏折之人,莫非出自俞家?还是那几个郡王?抑或是暗中窥伺宫中动静的某个朝廷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