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想在三岔河乡找个人,问问自己租下来那一大片地开河道建成小岛的事儿,估计还真找不来。反正问庞发和黑子这两个,那绝对是问道于盲。
他们两个能给出什么意见?只要一想想就觉得头大,倒是建设方面能提出来点建设性的意见,毕竟两人也算三岔河乡那小部分‘敢想’的人,反正就是建设,无非是修修补补,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
可是这些‘意见’对燕飞半点用处都没有。
想了想,燕飞把自家媳妇喊了过来,一句话把媳妇说愣了:“我想把西边那片地都租下来,从靠着路的这边,再挖一条河道出来,中间修成一座小岛,你看怎么样?”
徐小燕眼神迷茫:“哪一片地?什么挖河道啊?哪里能建小岛?咱们这又不是海边……”
燕飞干脆拉着这迷糊姑娘出来,到了桥西头,也站那大石礅上,开始给姑娘说了起来——真不怪这姑娘迷糊,她心可没那么大,再说女孩子,本来就容易对方位地理这些概念模糊。
几句话说完,徐小燕总算反应了过来,然后就魂飞天外了——这姑娘已经开始构想,等将来建成了小岛,除了养牛场和工厂,其他大部分地方都种上花花草草,那景色会有多美?
在绿草茵茵的小河边,自己依偎在已经长成了阳光大男孩的某个傻小子的怀里,看着夕阳西下,红霞漫天,周围是大片大片的火红色的玫瑰花海,还有一棵棵挺拔的银杏树和垂柳。夏天树木绿叶成荫,秋天的时候,银杏叶子都黄了,就像一个个黄色的火炬,在秋季里,绽放生命的色彩……
“喂,和你说话呢?”燕飞拿手在姑娘眼前晃了晃。“你发什么呆呢?想什么呢?”
“啊?”姑娘回过神来,脸上有点红。“哦,你说的挺好啊!你想建什么就建吧,我觉得挺好的。就是这得花不少钱吧?咱们有那么多钱吗?”
燕飞无语,亏得这姑娘还经常帮忙管账的,自己能有多少钱,她都不清楚吗?
嗯,倒是最近一笔入账,还没和她说清楚:“这次陈英军过来,还带来五百万。这五百万原来没告诉你,是我觉得这钱来路不清楚。不是自己辛苦挣的钱,我还没想好怎么用它,就没和你说。”
然后把这五百外的来路说了明白,徐小燕姑娘觉得这钱没什么:“怎么来路不清楚了,这是老虎们挣的伙食费,你辛辛苦苦养着它们,现在让它们交点伙食费怎么了?”
你有理!
燕飞干脆略过这个话题,直接讨论下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这么干有点太招摇了?弄那么一大块地就咱们占着,好像大地主似的……”
“大地主怎么了?现在又不是以前,你凭本事挣的钱,自己承包的土地,谁还能怎么样?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再说你这是做好事,你不是都说了,建这么个小岛,估计得把你这几年挣的钱都投进去,那不是让乡里人有挣钱的门路了吗?”
徐小燕已经彻底被自己刚才想象的那些美景给迷住了,说什么都是振振有词:“再说了,你看,今年乡里遭了这么大灾,你建一个大工程,正好让大家度过难关,这是好事儿呀!”
燕飞于是成功拉到了自己愿意听取意见的支持者。
接下来他又带着姑娘,直奔县城去了。
还好,总算来得及时,在父母下班时赶到了家,否则晚饭都混不上了。
徐小燕去厨房给林妈妈帮忙,燕飞带着弟弟一边玩,一边就把自己的建岛设想给说了出来。
燕文海正拿着一根烟,纠结万分——吸还是不吸,这是个问题;出去吸还是在这里当着孩子们的面吸,也是个问题;说起来大儿子现在也是个大老板了,却一直没有这坏习惯,自己要是给他树立个坏榜样,是不是有点不好?还有小家伙正长身体,二手烟危害大现在可是都知道了……
正在纠结中,忽然听到燕飞说准备租几百亩地,挖河道建小岛,顿时不用纠结这根烟了——他一个激动,那根烟就四分五裂支离破碎了。
可是他又开始纠结,自己儿子如今这里厉害,说起来自己可是沾了儿子不少光。以前自己费心费力,辛苦工作想升职,却是一直没能如愿以偿过。自从儿子生意越来越大,自己都不求在工作上能有什么进步了,偏偏工作也开始顺水顺风起来。
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还不因为儿子。否则平时那趾高气扬的大厂长们,见到自己吸自己一根烟就不错了,至于会给自己让烟吗?
记得那一次厂长去市里开会回来,正好碰到下班自己骑个自行车回家,特意把车停在路边,给自己让根烟,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后来才知道,是燕飞在市里的企业家茶话会上,和厂长相谈甚欢……
以前他们做父母的,也不好意思问儿子有多少钱。现在才知道,原来儿子都这么有钱了。租大一块地,建个小岛,种花种草,养牛喂马,闲时看流水潺潺,花开花落,那是多惬意的事儿啊!
就像海子的诗上写的那样: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根子上说,燕文海同志,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也就是靠着这股子文艺范,才吸引了武术家的女儿林秀梅的芳心——话说前些年,正是文艺青年们的黄金年代。那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看到燕书生这样的文艺青年,就像是飞蛾看到了灯火,立刻会不加考虑地飞蛾扑火……
这点倒是和陈英军的老爹靠着几首酸溜溜的小诗,把那大富豪家的小寡妇女儿勾引来,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