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被押送到方原面前之时,已在五日之后。
钱谦益不愧是东林党的领袖,虽然成了阶下囚,又经过旅途劳顿,但还是保持了必要的风度。一身文人装束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神色间也不见颓废之色,就好似不是被押送而来,而是前来广州府旅行。
方原自从穿越来后,只有两个历经数年还没彻底消灭的敌人,一个是屡败屡战的郑森,一个就是钱谦益这老头。这两人都是方原难以根除的心病。
这次没捉到郑森,方原还一直在耿耿于怀,如今钱谦益总算是束手就擒,也算是聊以。
方原似笑非笑的瞧着大堂下五花大绑的钱谦益,冷声的讥讽说,“钱老,你我也算是故人,自从当年苏州府一别,你我有四年没见面,我倒想念你得紧。”
钱谦益落在方原和锦衣卫的手中,打心眼里是怕得要死。但他毕竟是背了个东林党领袖的名头,也是江南的文坛泰斗,当着方原的面也不能怂了,该做的秀还是要做的。
钱谦益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双目丝毫不让的与方原对视,冷哼着说,“彼此彼此,但五花大绑,可是待故人之道?”
方原不止一次想过,捉拿钱谦益该怎么炮制他。严刑拷打,虐杀泄愤,甚至叫来柳如是,当面给这个老贼戴个绿帽子,都是方原考虑过的法子。
但,详加思索后,方原还是否定了这些想法。对付钱谦益这种文坛领袖,在肉体上折腾他,甚至羞辱他,只能适得其反。杀人诛心,一下下剥了钱谦益的老皮,再一下下打他的老脸,打东林党文人的脸,才是捉拿钱谦益最大的价值。
方原令锦衣卫给钱谦益松了绑,呵呵一笑说,“钱老,我追到一地,钱老拔腿就逃。钱老这么善跑,连丧家之犬都不如钱老跑得快。钱老的字号干脆不要叫牧斋,改叫奔奔算了。”
钱谦益被他毫不留情面的讥讽,脸色猛地一沉,“方原,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紧追老夫不放?!”
方原冷冷的一笑说,“钱老此话差矣,若钱老不是心虚,清清白白的跑什么跑呢?”
自从第一次在苏州见到方原,与方原在红豆山庄不欢而散后。钱谦益就在背后发动人脉力量,怂恿田弘遇致方原于死地。还有收买梁山贼寇半路狙击方原一行,甚至怂恿郑家北上攻打南直隶,倭兵入寇,全是他的筹划。
此时此刻,与他同谋的田弘遇被发配了,翁家败亡了,钱家老小被方原杀绝了,赖以复仇的郑家也败亡了,甚至连唯一的灵魂知己,夫人柳如是也去跟了方原。如今的钱谦益几可说是众叛亲离,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所。
钱谦益沦落到今日的下场真的是既悔又恨。
那些转向和方原配合的江南文人,富商却个个混得风生水起。
名声、威望远不如他的冒辟疆代表江南文人入了内阁;和他一同谋划收买梁山流寇狙击方原的席本桢,也代表富商入了;甚至连顾炎武这个常年和方原唱反调的刺头也在南直隶混得有声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