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几个字,本哈因立刻安静下来,也不再挣扎抗拒,老老实实的被关在箱子里,然后送上了前往安比卢奥州的货物列车。
在帝国的地下世界里,有这么一句话广为流传——死神对你的钟爱也不及杜林先生的问候。
曾几何时来自杜林先生的问候就像是一句随时随地能够夺走人们性命的咒语,只要听见这句话,很快就会面临死亡,谁都无法逃脱!
本哈因也知道有关于“杜林先生的问候”中的一些东西,以及那些受到咒语伤害并死亡的可怜人。
所以他乖巧的闭上了嘴巴,这样杜林先生才会讨厌他,才不会向他问好。
稍稍有一点颠簸的列车就像是不知疲倦的保姆,它无时无刻不在推动摇篮,让摇篮里的婴儿昏昏欲睡。
本哈因强撑着精神头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在他此时卧姿的帮助下,他终于抵挡不住受到惊吓后精神上的疲惫,陷入了昏睡中。
当他醒来的时候,用来运输他的箱子正在缓缓被打开,然后两条有力的胳膊将他从箱子里捞了出来。
略显昏暗的灯泡在透风的房间里微微摇晃,用于聚焦像是斗笠一样的灯帽约束了光线的范围,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一顶礼帽,一身看上去考究的衣服,一双深棕色的皮鞋,一个坐在阴影中的人,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能看见两只明亮的眼睛,正带着戏谑的目光观察着他。
本哈因哆嗦了一下,有些尴尬,呼吸稍稍急促了一些,“抱歉……我想上厕所。”
那人点了一下头,两名年轻人驾着他送他到了房间外,除了房门他才发现,这里应该就是西部了,黑夜中接连起伏的山脉阴影将天空撕裂成不规则的锯齿状。
新鲜的空气中隐藏着令人舒适的因子,这在帝都,在帝国其他地方是感觉不到的。
一阵冷风吹来,本哈因哆嗦了一下,然后在两名年轻人的见识中解决了最令人着急的三件事之一,小便。
淅淅沥沥的水声让他有些迷糊的脑子清醒了不少,而别是那一阵略凉的风吹来,使他哆嗦了一下。
重新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那名坐在光明与阴影交界处的身影伸出了一只手,刺破了沉默的界限出现在光明中,他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身后有人拿了一把椅子抵在了本哈因的腿弯处,肩膀上骤然间出来的沉重压力迫使他有些失衡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有些讶异,本哈因撕扯着领口,压抑的气氛让他感觉到呼吸非常的困难,贴合的衬衫领口此时就像是一根绳索,勒的他心头发慌。
过了大约有两三分钟的时间,阴影中的人轻笑了几声,然后摇了摇头,“本哈因先生,我观察了你一会,但是我并没有从你的身上发现你有让人调查我的勇气,我很奇怪,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量让你作出了原本不不需要你去承受的责任?”
本哈因摸了摸口袋,从中掏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就像是沙漠中快要脱水的迷失者遇到了绿洲那样,猛的吸了两口之后咳了几声,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那个阴影中的人用非常有力的声音否定了他的回答,“不,你知道!”
“当然,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我会让你明白你所面临的处境源于你自己。”
黑暗中走出了一个人,站在光明的边缘,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在他脸上来回偏移,在光明乍现的瞬间,本哈因手中的香烟从指间滚落,带着一些火星落在了地上。
都佛,是的,这个站出来的人是都佛,本哈因心尖一颤,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汗水以可见的速度快速从毛孔中挤出来,在皮肤的表面形成水珠,有些相邻的水珠聚合在一起,顺着皮肤的纹路慢慢滑落。
调查都佛的指令是鲍沃斯发布的,鲍沃斯很清楚他是绝对不可能亲自要求调查总局那边对杜林展开非法的调查,这需要有一个中间人来传递这个消息。
那么显然没有比本哈因更合适的人了,尽管看上去这件事一旦被人揭露,大多数人都会知道最终的指使者是鲍沃斯,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如果这件事由鲍沃斯作出最高指令,经由本哈因传导,再经过其他人去联系调查局那边,调查局未必会卖这个面子。
总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传达来自鲍沃斯的指令,调查局中的那些知情者救一定要照办,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洗脱自己身上的责任,他们需要有一个能力足够的家伙为他们挡灾。
鲍沃斯分量太重,把他直接推到台前倒霉的只能是调查局内的知情者,这是不合适的。
如果推出去的人分量太轻,也会起到同样的效果,所以本哈因才是最适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