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大年三十,雪停了,积了足有一尺深厚厚的一层。按照当地的习俗,这一天各家各户都不出门。
徐老爹还有些担心那黑风寨。
因为有沐青在,他并不是担心村里人有什么危险,而是因为那日沐青从城主府回来并未细说,而第二天清风茶楼的马掌柜来的时候跟他说:城主府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死了小二百人,死者除了首恶的两人,还有兵卒,还有一些奴仆家丁,场面如地狱一般,思之欲呕。
他认为这是沐青有意为之。如此狠辣的手段,这般视人命如草芥,作为一个凡人,他几乎无法想象。
徐一枝说的不错,黑风寨的匪寇,大多也是穷苦出身,只不过有些好逸恶劳,又受了带头几人的蛊惑,这才落草为寇。并且,这些年,也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伤天害理的劣迹。若是他们来了,阿青会不会再一次大开杀戒?那可又是不知多少条人命啊!
还有,若是被村里人看到沐青大开杀戒,那还不把他当成怪物?当成魔鬼?这对阿青也不好啊!
……
还好,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黑风寨的匪寇始终都没来收“岁贡”。
整年最丰盛的一顿大餐摆上了桌。
徐老爹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到肚子里,心道:看来黑风寨今年是不会来了。
这一顿年夜饭吃的其乐融融,除了徐一枝和徐二枝姐妹,众人放开了酒量,一杯连着一杯。
徐大兄弟四人这才看出沐青是海量,于是转变了“战术”,改“群殴”为“单挑”,一个接一个的向沐青敬酒。
沐青也放下了包袱,有来必应,战意熊熊,眼看着十斤烈酒就见了底。
可是,就在众人都喝的有点东倒西歪的时候,沐青突然把酒杯往桌上一墩,挤了挤醉眼,使劲挺了挺身躯,道:“别动!马,马蹄声!听到没有?”
其他人的耳力怎和他相比,徐四晃悠悠的道:“杨兄弟,别,别,别耍赖,这,这,这杯,你还没干呢!”
沐青打了一个酒嗝,使劲晃了一下脑袋,道:“不,不,不是闹,确实有马蹄声,到,到村口了!”
徐老爹比他们几个醉鬼状态要好,顿时警觉,心头咯噔一声,心道:坏了,这都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了,眼看子时已过,这黑风寨还是到了!
这时,马蹄声已经进村,渐渐清晰起来。徐大兄弟四个也都听见了,顿时脸色微变,醉意也醒了几分。
“出,出去看看!”沐青翻身下床,抄起立在门边的涅铁枪,推门而出。
徐老爹紧跟着下来,一边穿鞋一边喊道:“阿青,阿青,不要鲁莽”
徐一枝则道:“杨大哥,外面冷,披上披风”
……
沐青将涅枪扛在肩头,走出了自家的小院,只见这队人马已经到了村里的打谷场,一共二十多人,各个背负长刀短戟,手持火把,带队的是一名黑脸胖子,一副络腮胡须,满脸油光,似乎也是刚刚喝了酒。
徐老爹和四个徒弟跟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徐一枝。姐姐露面,妹妹自然就不能出屋了。
只见那黑脸胖子把缰绳一勒,胯下那黄骠马“稀溜溜”一阵啼鸣,四蹄“踏踏踏……”猛踏地面,溅起大片积雪,一副气势汹汹,耀武扬威之态。
那黑脸胖子高声道:“徐家村老少听了,我是黑风寨二当家黑脸虎游通,速将岁贡拿来,全村老少到打谷场集中,二当家的我有事宣布。”
这声大喝声似洪钟,响彻整个小村。
只见村尾的一道柴门打开,老村长拎着一个包袱一溜小跑而出,其它各家各户也陆陆续续有村民冒出头来。
只听那黑脸虎游通再喝一声:“速速到打谷场集中!迟了别怪你爷爷我脸黑,不讲情面!”
听闻此言,村民们纷纷出得门来,向打谷场走去。
半柱香过后,打谷场上已经集中了男女老幼四五百人,沐青和徐老爹一家等人也站在人群之中。
沐青的醉意仍浓,腿脚都有些不灵,不过,却是努力的撑着,心道:马匪?多少年没见过马匪了?记得年少之时,那刁家一伙,就是一副马匪的模样,闯进我灵木谷,还抽了我一鞭子。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马匪有多么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