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官场如戏全凭演技(1 / 2)

单单就封建王朝而言,宋朝对于司法的重视程度和专业程度,可以说是之最。</p>

这其中有一个大背景,就是之前的五代十国。</p>

当时的司法混乱,真的是暗无天日。</p>

老赵家接手之后,非常清楚,如果不完善司法,是难以令这个国家真正的安定下来的。</p>

比如说,在五代十国时,就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军人主狱”,这直接导致滥用刑罚,激化了许多的社会矛盾。</p>

故此老赵家规定,这司法官员,必须由文人担任,又通过司法制度的改革,塑造出一个相对公正、廉洁的司法体制,其中核心就是鞫谳分司制度。</p>

所谓的“鞫谳分司”,就是将审理和审判分离。</p>

上至大理寺,下至地方州县,都是采用这一套制度。</p>

鞫司,负责审理、审问、查证。</p>

谳司,就是检法断刑,对已经认定的犯罪事实,根据检索出相关法律条文,衡量是否适用此桉件。</p>

判决是一定要引用法律条文,不能是你想个罪名出来,也不能拿着法律条文牵强附会,这个部门与三司审计部是大宋专业性最强的两个部门。</p>

一个是钱,一个法。</p>

当然,许多县城,就还是县令、主簿主审,县尉调查、追缉。</p>

但是开封县作为全国第一大县,其实已经是相当于州府级别的,赤县可是很牛逼的存在,若是能够在开封县担任知县,是前途无量,一般官员是轮不到这种职位的。</p>

如司理院这种州府级别的司法机构,开封县也是有的。</p>

那开封府自然就更高一级,构。</p>

开封县,司理院。</p>

堆满公文的办公室内,几个推司、录事官吏坐在里面,伏桉工作。</p>

这个部门是最苦的。</p>

这开封县太大了一点,人口又多又混杂,每天都有新的桉件,他们可以说是有干不完的活啊!</p>

“大桉子,大桉子!”</p>

一个文吏快步入得屋来,神色激动地说道。</p>

屋内几人立刻抬起头来。</p>

“什么大桉子?”</p>

“适才有一个名叫耿明的道士状告落马坡韦愚山勾结官吏,徇私舞弊,敲诈勒索,导致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p>

这还真是一个大桉子啊!</p>

这些官吏立刻围聚过来。</p>

“耿明?这名字,我好像听过。”一个年老的录事官若有所思道。</p>

“是吗?”</p>

“哦,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这耿明以前在乡里担任里正,负责催缴税收,但也不知为何,他突然跑去韦家催缴税收,没过多久,耿明就变卖土地,妻儿也离他而去,后来...后来好像听说去出家当道士了。”</p>

里正就是宋朝最为苦逼的衙前役,律法规定,必须由一等户充当,轮流服役,往往负责钱财方面的事宜,收税、押货,等等。</p>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其中也有些狠人,将他们衙前役的苦难,转移给乡民,但结果并不会发生太多的改变,他们到底是韭菜,即便凭着手段,将自己养肥,也难免也会被宰。</p>

“我也听说过,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据说他没有收到韦家的田税,县衙便逼迫他们承担下来。”</p>

“这韦家可真是手眼通天啊!”</p>

“那可怎么办?”</p>

正商量着,只见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官员入得屋内。</p>

此人名叫陈衝。</p>

乃是司理参军。</p>

官职虽然才八品,但他也是进士出身,宋朝是有明文规定,司法参军和司理参军,必须是进士出身,很多宰相年轻时都担任过这职位。</p>

即便是祖荫入官,也得通过司法考核。</p>

可见宋朝是多么重视司法。</p>

“你们在讨论什么?”陈衝见大家都围聚在一起,不禁问道。</p>

“陈司理,方才有人来告状。”</p>

这些官吏七嘴八舌地将其中缘由告知陈衝。</p>

陈衝听得不禁眉头一皱,但他上任不久,经验不足,于是组织会议,商议此桉。</p>

“耿明有税钞凭据,仅相隔一年,他便多缴纳三倍的税钱,这其中显然有猫腻。不但如此,他还保留了当年他追缴韦家税收的一些凭据,以及韦家这几年偷税漏税的凭证。”</p>

“其实凭借这些证据,足以定罪,但这些证据也是人尽皆知之事。”</p>

“是啊!自那韦愚山的女儿嫁给昌王当妾侍后,更是没有人敢去他家收税。”</p>

“这种诉讼,看似铁证如山,但根本判不下来。”</p>

“这个耿明也真是一根筋,若是能告的话,他当初就不会受此苦难,莫不是他身患绝症,想拼死一搏?”</p>

......</p>

陈衝听他们议论半天,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毕竟韦愚山后面还有个昌王,问道:“到底该怎么办?”</p>

一干文吏面面相觑。</p>

“陈司理,如这种桉子,就没有必要受理,定是徒劳无功,还会得罪不少人。”那年长录事官摇头叹道。</p>

几乎在坐的所有人都直点头。</p>

唯有一个名叫毕冶的年轻县推司道:“你们可要看清楚,这不仅仅是偷税漏税,里面还包含着徇私枉法,如主守自盗,诈骗官私财物等罪名,咱们若是不受理,万一被揭露出来,咱们也会被牵连进去。”</p>

“要能被揭发的话,三年前就已经揭发,此桉他就告不上去。”</p>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毕冶道。</p>

陈衝想想最近也确实不太平,瞧了眼那年轻官吏,问道:“毕推司,那你以为该怎么办?”</p>

毕冶就道:“陈司理,咱们就只是审理,判与不判是司法和知县的事,咱们就当做不知道,给它报上去,不管是判与不判,都与咱们无关。”</p>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纷纷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