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二法之争(1 / 2)

炭笔一扔,闪!</p>

张斐一个华丽的转身,让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p>

在赵顼他们看来,这堂课似乎才刚刚开始啊。</p>

秦国无律法,这个说法,着实太新颖。</p>

刚听出一点味道来,你丫怎么就走了。</p>

“哎!”</p>

赵顼都情不自禁抬起手,想要叫住张斐,但最终碍于皇帝的尊严,还是放了下去。</p>

可是司马光就没有含蓄,是铁青着脸,堵在门前。</p>

“你干什么?”</p>

“司马学士,这个班是真不适合我,他们连一些基本律法常识都不懂,关键...关键我不太清楚,我只能教一些有一些基础的学生,然后分享我的经验。”</p>

张斐是一脸郁闷地抱怨道。</p>

这是基本常识吗?老夫也不懂啊!司马光瞧了眼张斐,“这么多人看着,不管怎么样,你必须上完这一堂课。”</p>

说完,他又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官家可还在这里。”</p>

他哪里不知道张斐在干什么。</p>

报复!</p>

这小子表面看着是大度,嘴上说得也是非常好听,但其实心眼是非常小的......真是睚眦必报啊!</p>

这么多人堵在门口,清一色宰相,他怎么走的了,他就是要故意羞辱那些学生。</p>

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p>

张斐委屈地点点头道:“行,我就先上完这一课,但是我将来要换一批学生,这真的带不动。”</p>

司马光不做声,就是皱眉瞅着他。</p>

张斐讪讪转身回到讲台上,目光在这一群学生脸上是扫过来,扫过去,突然是长长叹了口气。</p>

叶祖恰、上官均、蔡京、蔡卞等人何曾受过这种鄙视。</p>

难受!</p>

想哭!</p>

叶祖恰实在是忍受不了,起身言道:“你故意将这法制法家说得是不清不楚,意在羞辱我们,枉为人师。”</p>

其余人纷纷点头。</p>

“不清不楚?”</p>

张斐一怔,惊讶道:“不...不会吧。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有听明白吗?”</p>

“我...。”</p>

叶祖恰微微张嘴,那张白净的脸看着就慢慢涨红了。</p>

真的是我们太笨吗?</p>

这真的很简单吗?</p>

让我先想想。</p>

不仅仅是他,很多人都有着种想法。</p>

赵顼低声向王安石问道:“先生可听明白了。”</p>

王安石捎带一丝尴尬地微微摇头。</p>

赵顼松得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我太傻。</p>

蔡卞道:“请恕我等愚钝,未听明白,还望老师能够解吾等心中所惑。”</p>

但那语气非常冲,仿佛在暗示,有能耐,你倒是说明白啊!</p>

他们都觉得错不在他们,而是在张斐,张斐根本就解释不清楚。</p>

“好吧!我就跟你们解释清楚,唉...就当是水水时长,否则的话,这堂课怎么过啊!”</p>

张斐无奈地摇摇头,斜靠在讲台上,向蔡卞问道:“是谁告诉你,不能上别人家偷东西的?”</p>

蔡卞一愣,“我...我父母。”</p>

张斐又问道:“是谁告诉你,不要跟人打架?”</p>

蔡卞道:“我父母。”</p>

张斐继续问道:“又是谁告诉你,不能去抢别人的东西。”</p>

“我父母。”蔡卞道。</p>

张斐愣了愣,“怎么什么都是你父母教你的,你父母是圣人吧?”</p>

他父母可也是我父母啊!蔡京身为长兄坐不住了,他认为张斐是故意羞辱他父母,立刻道:“此乃常识,与我们父母是不是圣人有何关系?”</p>

“对!”</p>

张斐指了下蔡京,“此乃常识,准确的说,这是我们生活在这世上所形成的一种常识、共识。</p>

这不是孔子教我们的,不是孟子教我们的,更不是李悝、商鞅、韩非子凭借自己的智慧想出来得。</p>

大字不识一个村夫,都知道偷蒙拐骗是不对得。”</p>

说到这里,他打了个响指,“这就是法制之法。此法诞生于我们的共识,常识,为何会出现这种共识,就源于我们对于自我利益的保护,所以,法制之法也必然是扞卫每个人的正当权益。”</p>

此话一出,众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p>

斗殴、偷窃,是写在《法经》中,但不是李悝想出来的,是一直存在的,在没有律法这个名称之前,就已经存在。</p>

这就是自我保护,本是很个人的事,但这种需求形成一种广泛的共识,于是就形成律法。</p>

李悝只是分类、完善。</p>

可不是他先觉得偷东西不好,然后告诉其他人,偷东西不好,然后再被人慢慢接受。</p>

“原来如此。”</p>

赵顼稍稍点头,又小声道:“这番解释真是别开生面啊!”</p>

吕公着疑惑道:“但会不会有以偏概全之嫌啊!”</p>

富弼都忍不住开口道:“就看他如何解释法家。”</p>

吕公着顿时显得有些尴尬。</p>

他的以偏概全,没有将法家和法制分开。</p>

那蔡卞脸上也渐渐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来。</p>

“那么问题来了。”</p>

张斐突然问道:“商鞅的《垦草令》算不算是常识,或者说人们的共识?”</p>

一众学生摇摇头。</p>

张斐道:“什伍连坐法呢?”</p>

一众学生继续摇头,但气氛一点也不嗨。</p>

张斐道:“这一令一法,它又算不算律法?”</p>

“......!”</p>

不算吗?</p>

算吗?</p>

就他们的常识而言,这当然是算律法的。</p>

但此时此刻,无人敢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