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来此的目的，可不是说来为百姓请命，也不说来审理几个复杂的案子，要仅仅是如此的话，基本上也没有什么难度，也没有人会针对他们。</p>
难道现在权贵杀人就不违法吗？</p>
当然也违法啊。</p>
张斐是要在这里建设一套全新的司法体系，甚至都改变之前的司法观念，这才是最难的。</p>
故此这需要宣传，需要去展现这套体系优秀的一面，以此来获取大家的认可。</p>
好比做买卖一样。</p>
原本张斐是打算利用种谔一案，来烧这第一把火，将文武都给震慑住，可如今看来，种谔估计还得晚些时候才到，至少得先将这公检法的底细给摸清楚，但这倒也不怪种谔，毕竟武将是很害怕这种事的。</p>
恰好又遇上张氏弑母一案。</p>
而如这种案子，其实后世也是常有遇到，往往就是法与情的平衡。</p>
这是一种很典型的案例，也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是可以用来包装，去宣传公检法。</p>
与许芷倩在屋里小憩片刻，小两口便出得书房，去帮高文茵。</p>
毕竟这么大一家子人，要在这里安顿好，可也非一日之事，再加上这舟车劳顿，人人脸上都是疲态，张斐叫住家务狂魔高文茵，又吩咐青梅他们将自己的卧室铺好就行了。</p>
大家只是草草吃了一顿夜饭，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p>
第二日，张斐是睡到日上三竿才缓缓醒来，身边早已是空空如也，许芷倩的生物钟是比较可怕的。</p>
虽然这地方变了，但高文茵依旧如故，站在张斐身后细心地帮他梳着头发。</p>
“夫人。”</p>
“什么事？”</p>
“你不用天天都为我起得这么早，这些天舟车劳顿，你也很累，应该多多休息才是。”</p>
张斐见高文茵面容稍显憔悴，不免很是关心道。</p>
高文茵忙解释道：“这与你无关，是我昨夜没有睡好。”</p>
张斐问道：“是身体不舒服吗？”</p>
“不是得。”高文茵摇摇头，“或许是有些不大习惯。”</p>
认床？应该不会吧，当初般新宅的时候，也没有听说她不习惯啊！难道是她还没有从那日遇刺的事走出来。</p>
张斐突然心念一动，“要不今晚我陪你睡。”</p>
高文茵先是一愣，旋即满面羞红，娇嗔道：“才不要。”</p>
有戏！</p>
虽然高文茵说得是“不要”，但张斐却是心中一喜，因为以往聊到这类话题，高文茵总是显得有些慌张，可不像今日这般娇羞。</p>
正当这时，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来，这暧昧的气氛立刻消失地无影无踪。</p>
能够这么直接的推开张斐的卧房门，不用想也知道是许芷倩。</p>
“你醒来了就好了。”许芷倩稍稍松得一口气。</p>
张斐问道：“有事吗？”</p>
许芷倩道：“方才苏小先生派人过来通知你一声，待会去蔡知府那里赴宴。”</p>
“这么快吗？”</p>
张斐道：“那这下帖的仪式感在哪里。”</p>
他预计都还得过上两三天。</p>
许芷倩突然瞟了眼高文茵，“高姐姐，你脸为何这般红？”</p>
“啊？”</p>
高文茵似在思考什么，一怔，“没有！没有！”</p>
可说着，这脸却是更红了。</p>
许芷倩似乎看出一些什么，竟冲着张斐递去两道鼓励的眼神。</p>
张斐幸福坏了，得此大度的娇妻，夫复何求啊！</p>
许芷倩瞧高文茵两颊红如朝阳，倒也不忍打趣她，道：“高姐姐，你快些帮他弄好，可莫要迟到了。”</p>
她性子急，就很受不了张斐坐在铜镜前面的时辰比她一个女人还要久。</p>
“嗯。”</p>
高文茵立刻麻利地帮张斐梳好发髻。</p>
吃过早饭后，张斐便准备出门，原本是要叫曹栋栋一块去的，但是他一早就上他秦叔叔家去赴宴了。</p>
“三郎，路上小心一点。”</p>
高文茵站在门前，很是担忧地说道。</p>
“知道了！”张斐笑吟吟道：“夫人等我回来。”</p>
高文茵登时又是霞飞双颊，瞄了眼旁边的许芷倩，并没有答话。</p>
来到城门前，苏辙已经在那里等候，接上苏辙，便一同前往府衙。</p>
入得城内，但见这河中府与汴京的观感大不一样，汴京遍地都是士大夫、外戚，时不时就能见到五乘马车，车轮都有可能高过头顶。</p>
而这河中府随处可见那背着包袱的商贾，街边旅店、茶点鳞次栉比，市井商业氛围非常浓。</p>
要知道来之前，几乎每个人都告诉张斐，这里就是龙潭虎穴，虽然大家指得不是一回事，但这种反差，还是令张斐有些惊诧。</p>
“这河中府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混乱，还是比较繁荣的。”</p>
“但这一切可都来之不易啊！”</p>
“此话怎讲？”</p>
张斐回过头来，看向苏辙问道。</p>
苏辙道：“你可还记得你当初打得那场私盐的官司？”</p>
张斐点点头道：“当然记得。”</p>
苏辙又道：“那你是否又还记得，许州缺盐，是因何所至？”</p>
张斐道：“是因为解州盐户闹事。”</p>
苏辙点点头道：“当时那段时期，整个河中府都因此事变得十分混乱，蔡知府是临危受命，但仅仅只用了一年，便治理好这河中府。”</p>
张斐皱眉道：“这对于我们而言，可并非是一件好事啊！”</p>
苏辙笑着点点头道：“我在这里认识一些人，他们可都是有识之士，但他们也都不想改变现状，毕竟这安定是来之不易的。”</p>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但蔡知府也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善这河中府的问题，他只是采取宽容的政策，对于盐户贩卖私盐，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及尽量给予商人方便。”</p>
张斐笑道：“看来我们还是用武之地。”</p>
苏辙苦笑道：“我是要做到蔡知府所做不到之事，这又谈何容易，倘若稍有不慎，还有可能还会让蔡知府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p>
在公检法之前，他还是非常认同蔡延庆所施行的政策。</p>
张斐呵呵道：“这也是机会，倘若蔡知府能够做到，那我们又怎么凭此升官。”</p>
行得小半个时辰，二人来到府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