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回到寝室的时候, 廖树成还没回来,寝室里只有王光正在做试卷。
他在上铺支着下巴闲聊“王同学真努力, 我就不行了, 虽然老师说了后天要再次考试,但还是提起不起看书的兴致。”
王光紧了紧手里的笔,犹豫地转过头, 小小声跟他说“考试很重要, 千万、千万要及格。”
殷迟若有所思。
这所学校里所有学生和老师都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所控制, 对比赛和夺取别人的一部分拥有强烈的到不正常的热情,并且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地方不对。那么王光为什么会成为例外他为什么能保持清醒
殷迟略做沉思,然后让自己的语气中带上疑惑和惊惶, 压低声音“王同学, 你有没有有没有觉得这所学校很奇怪”
王光背脊僵住了。
殷迟继续发挥自己的演技, 他现在单从语气听,就像一个误入狼群的绵羊,单纯、弱小、又可怜。
可怜的绵羊向室友倾诉“所有人都喜欢比赛,而且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殷大大仗着王同学看不到他,语气惊恐,然而面无表情“我看到了和我一起交换来的一个同学,在输了比赛后,脸不见了, 出现在了赢的那个人身上”
王光在细微地发着抖。
殷迟“更可怕的是,和我一起来的同学们,他们原本还很害怕这种情况, 可是最近渐渐变了,变得也喜欢找人挑战了,有一个叫李胖的,甚至赢走了另一个人的脖子。”
“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发生这样诡异可怕的事”
“我特别害怕,虽然仍旧天天和他们一起吃饭上课,但根本不敢跟他们说这件事。”
“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意识到了这种异常,没想到王同学你提醒我注意考试,你是不是也觉得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们都很诡异”
说完,殷迟想要适时来个抽噎,以强调自己的害怕和惊慌,没想到试了试,抽不出来,他可疑地顿了顿,决定略过这件事,继续睁着眼睛瞎掰“我好害怕。王同学,你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吗”
王光心里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抵不过有一个“同类”的诱惑,他抬起头,看到这位新来的室友垂着眼睛,脸藏在阴影里,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王光“我、我其实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有一天,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变得那么可怕了。”
无助的殷迟俊美的脸面无表情,继续循循善诱“那你记得学校变成这样之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王光努力想了想“好像没有,我平常、平常不怎么关注其他人。”
殷迟不奇怪,王光一看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
他若有所思,突然问“我听到有人跟我说,以前围棋社有个薛小燕学姐,人特别坏,是不是这样”
王光一脸迷惑“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位学姐。”
殷迟指尖点在床栏杆上,沉吟道“我们学校有死过人吗”
“好像有,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光说,“我以前听别人说,有一个学姐脚受伤了,但还特别逞强,下课的时候在舞台那里练习跳舞,后来从舞台上摔下去,摔、摔死了。”
说完他又连连摆手“不过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可能不是真的。”
脚受伤
殷迟深思,他突然想起裴成告诉他,在比赛5000米的最后一段路程,被薛小燕附身的时候,他的脚很痛,跟断了一样。
跟他们抱怨的时候,裴成觉得他的脚之所以那么痛,是因为女鬼不想让他赢故意捣乱,但在听了王光的话后,殷迟有了新思路。
或许薛小燕不是想捣乱,只是她的脚受了伤,当她附在玩家身上的时候,玩家的脚也因此剧痛难忍。
过了会儿,就在殷迟以为王光已经继续沉浸在题海中的时候,王光轻轻说“你在围棋社的时候,要不要也跟着廖同学他人比较好,就算赢了我,要的东西也比较不重要。”
殷迟“我会考虑的。”
殷迟觉得王光必然和薛小燕有联系,只是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以及,这位王同学为人不错。
熄灯睡觉之前,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思考了好一会儿,殷大大终于想起了那盆快被他忘到脑后的薄荷草。
他探头看了看,那盆昨天还挺坚强不屈的草,现在却肉眼可见地奄了很多,如果是一只小动物,这时候应该耳朵尾巴都委屈地垂下来了。
殷大大决定下床给草浇个水。
寝室里没有水龙头,浇水得到这层楼的厕所去。
这时候学生们基本上都已经躺在了床上,距离熄灯只有几分钟,走廊里安静又阴森。
给它浇了点水后,殷迟打了个哈欠,轻轻扯了扯它碧绿的叶子,开玩笑一样说“都是跟女鬼小姐有关的东西,你能不能学一学那张卷子,或者那张照片,有志气点,好歹些线索,不要混吃等死”
风从窗口吹进来,薄荷叶子摇了摇。
殷大大更困了,没在意自己刚刚的随口胡说,抱着浇完水的薄荷回去放好,躺床上快速进入睡梦。
闹钟指针一格一格转动,时间逐渐逼近午夜。
月光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泄了进来,照在桌上的的薄荷上,青翠欲滴的薄荷叶在风中摇曳,看起来乖巧又静谧。
然而那从花盆底下蜿蜒出的影子,却像倾泻的流水一样,逐渐拉长又拉长。
半透明的影子伸展着枝叶,充斥了殷迟的床靠着的那面墙,一眼看过去,如同不知哪株参天大树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