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半, 恶魔聚会结束。
穿着粉色蝙蝠衫,戴着一顶毛绒绒帽子的女孩子顺着宴会结束后稀稀拉拉的人流走,走的过程中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上面有条短信, 她不动声色打开扫过内容。
你左前方的情侣。
女孩自然地摁黑屏幕, 把手机装兜里。
在踏出宴会厅的时候, 她像是赶时间一样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正好挤到了身旁一对情侣, 还在情侣中的女人鞋子上踩了一脚。
女人发出痛呼, 高壮男人阴沉沉的安静盯着她,身旁还有其他人不高兴地小声抱怨。
徐静珊狠狠瞪环顾四周,又瞪了王彪和倩倩这对情侣一眼,语气中带着嚣张和狂躁“看什么再看小心我把你眼睛挖下来”
她就像一个骄纵的大小姐, 在呵斥了这对情侣之后, 气冲冲地往房间的方向走。
其他人心里也冒火, 都被困在游轮上好几天, 烦躁和绝望跟病毒似的在四周蔓延, 变成了一堆稻草,只差一个火星就能点燃。不过这大厅里还有点理智的人都顾忌恶魔, 担心被那些可怕的非人盯上,也担心徐静珊是伪装成人类的恶魔, 这才勉强把怒火压了下去。
他们怕,王彪却不怕。
他像鹰一样的眼睛审视着眼前的女孩子,冷酷的心像分析一只小羊羔一样分析他。
人类对于王彪这样的人来说,有时候也是猎物, 因而他永远可以理智分析哪种人更好下手,哪种人会忍气吞声,还有哪种人其实只是虚张声势。
恰好, 面前的女孩就属于虚张声势的那一种。看她那烦躁而又不顾大局的脸色,过去一定被人宠坏了,而这几天很可能一直躲在房间里就没出门过。
多么适合的抢夺面具对象。
虚张声势,柔软无力,而又无法反抗。
他像以前那许多次一样加快脚步,先让心爱的女人在房间里躲好,然后等在猎物必经的路上。
对付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孩子,王彪没有像以前一样寻找武器,他认为自己只需要看好时机,就能轻易杀死她。
事情进行得跟他想象的一样顺利。
王彪从背后捂住了徐静珊的嘴,但被他截断呼吸的女孩子第一反应却不是去掰他的手,而是把自己戴着的帽子给扯了下来。
行凶的男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他正捂着嘴巴的女人后脑勺长了一张诡异又扭曲,正在蠕动的人脸
而他的手掌正正好按在人脸嘴巴的位置,王彪感觉到那张嘴张开狠狠咬在了他手心的肉上
这一口倒是把他给咬回过了神,掌心尖锐的痛让王彪下意识松手,松手后他一看,手心里头果然少了一块肉。而那块被咬下来的肉块衔在紫红色的嘴里,那张嘴没有通过咀嚼吞咽,而是通过嘴周边的肉蠕动包裹,最后像沼泽吞噬动物一样,把这块肉完全“消化”了。
王彪心惊肉跳之中立马意识到了不对,他拔腿就想跑。
在跑掉之前,徐静珊藏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突然露出了一个小喷瓶,然后在猝不及防之下,对准他的眼睛按了下去
辣椒芥末的味道充斥鼻端,眼睛火辣辣地疼,王彪忍不住用袖子擦眼睛,边擦边流眼泪。
而在他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疏风得意地一挑眉,重重地将王彪推进了身侧殷迟打开的一扇门。
门里头是一间装杂物的舱室,王彪大喊“你们是什么人”
他努力想睁大眼睛,可惜被辣椒和芥末伤害的眼珠子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
心里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不甘心,王彪在身边随手一摸,摸到了一个圆柱形的钢制东西,好像是个杯子。
他拿着杯子就想要往殷迟头上敲,殷迟后退了一步轻松避开,然后关上了门。
这是在邮轮上,舱室就算有窗户也没法跳窗,能出去的只有门。
王彪疯狂地踹门,拉着门把手想要把门打开,而殷迟和谢思嘉在外头同样拽住门把手跟他拔河。
徐静珊已经重新披上了不知道先前藏哪儿了的斗篷,她犹疑地道“这样做有用吗”
殷迟微笑“试一试而已,即使没有成功,另一个房间里也还有一个可以严刑逼供。”
徐静珊想到被王彪藏在房间里的倩倩,心里安定了些。
而事实证明,殷迟再一次猜对了。
被困在房间里的王彪眼睛终于缓过来了,那几个人虽然袭击困住他,但却没有杀他,这让他重新恢复了理智,并且相信只要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自己一定能很快脱身。
这样想的时候,他突然感觉手里拿着的杯子上有黏糊糊的东西淌下。
他低下头,用被刺激得发红的两个眼珠子看了过去。
然后看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保温杯,保温杯是蓝色,靠近杯底的地方还有一点脱漆,看起来再常见不过。
就在几个月前,王彪用这只保温杯装了迷药,亲手递给了那个人的未婚妻。事后保温杯连同其他能当证据的东西,一起被他们丢到了海底,死无对证。
然而这只原本早应该已经在海中腐坏生锈的保温杯,此时却出现在了这里。在他的惊恐的注视下,杯盖似乎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拧开了些许。红色的血液从杯子缝隙中源源不断溢出,流到了王彪手里。就像是硫酸一样,将他的手腐蚀得滋滋作响。
而杯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要爬出来,将杯盖缓缓顶开。
王彪想把保温杯丢开,但杯子外壁就像有强力胶水一样,牢牢吸附着他的手
门外的四个人没有等多久,就听到了里面凄惨哀嚎的声音。
王彪的求饶透过房门隐隐约约传出来“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杀我。当年杀了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掉海里淹死的。你要找就去找老二,对,你为什么不去找老二他是你的弟弟,他才更可恶”
这哀嚎也没持续多久,很快就像是被人用东西堵了嘴一样,变得含糊不清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身体在翻滚间撞倒东西的声音。
而一直拽着门把手的疏风感觉到了跟自己角力的那股力道突然消失,几个互相对视一眼,但都默契地打算再等一会儿。
计划得以实施,徐静珊是最高兴也最兴奋的人,现在还不能开门进去察看,她干脆问殷迟计划中自己不明白的部分“你为什么确定这样可以杀死他”
晚上徐静珊来找殷迟的时候,殷迟了一个看起来很扯淡的计划。
他要徐静珊吸引那队情侣准确地说是情侣里的男人的注意力,为他们创造机会将男人关进房间里留下保温杯。
当时面对徐静珊怀疑的质问,殷迟只是笑了笑说“死亡游戏本来就是一场性命赌博,那么赌那七件东西会给对应的人带来死亡又有什么不可以”
而事实的确如殷迟所预测。
闲着也是闲着,殷迟靠在墙上淡淡解释“七件东西,七个房间。怀表里有恶鬼未婚妻的照片,保温杯里是王彪下给恶鬼的迷药,棒球棍被恶鬼的弟弟用来袭击他,还有这只金镯子”
殷迟从口袋拿出从胖瘦组合那里得到的镯子,镯子款式老旧,但分量很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这只镯子只适合年龄大的女性戴。金镯子不便宜,这样一只价格起码两万以上。你们觉得它会属于谁”
谢思嘉偏头想了想“恶鬼的妈,这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先前的猜测被证实,疏风心里万分复杂。
“对。”殷迟笑了,“一件东西对应一个人。先前我一直在想,这些东西的意义是什么,只是为了给我们找到杀害嫌疑人的线索吗未必。”
“你们发现这些东西除了线索外,带给我们最大的影响是什么吗”他问道。
疏风几乎不做思考就回答了他“是危险,它带给我们最多的就是危险。”
昨天晚上拿到保温杯后,被袭击的那一次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殷迟将镯子对着光“是啊,危险所有身上携带了这些东西的人,都会受到幽魂的袭击,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
疏风揣测“是因为恶鬼厌恶这些东西,所以这些东西上带了怨念或诅咒”
谢思嘉想起殷迟的计划,认真思索对方的思路,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只要拿着这些东西,就会被当成恶鬼的仇人,并因此遭到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