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岁的顾伯仍是神矍铄腰背挺直,丝毫不显老态。此刻,他正在验收两个月前教习林灵的一套月影步法。
林灵一脚踏出去,顾伯手中的小树枝啪的一声打到林灵左腿後膝处,屈膝
林灵叫苦道,师父,这套步子太复杂了,我记不住。
顾伯道,是你不用心练。
林灵说,哪是我不用心,这套月影步一路练下来有几百个身形步法,神仙也记不住。师傅你教我别的吧,浩然最近学的凤翅银钩我瞧著就很不错。
顾伯道,你基太浅,反应也不够快,本不适合练双钩。
林灵由於长期和李逸扬他们几个一起学武,武道修为上的自尊心早就被磨得半点也不剩,是以本不在意顾伯对她的武学评价有多低,只嚷著说不想学难死人的月影步。
顾伯向她解释道,这套月影步虽然繁难了些,却是专为女子而设的武功,更妙在它不需要多少内功基,全杖千变万化的妙身法躲避敌人,最适合你学。碰上强硬些的敌人,你若用那凤翅银钩多半还会伤到自己,不若这月影步,趁敌不备你还能逃得快些。
林灵一脸悲愤的说,师傅,我好歹也跟著你学了五年功夫,你竟然教我见了对手就跑,也不怕坠了自己的名声。
顾伯无奈,你能跑掉就很不错了。
可是师傅,我觉得凤翅银钩好漂亮。
这月影步走好了也很漂亮。
可我武功不好不是更应该使兵器防身吗
小丫头,休得和我胡搅蛮缠,再不好好练习,看我怎麽罚你。
刚和程浩然拆完招的李逸扬站在树荫下休息,他的眼神不自觉就飘到正在跟著师傅学习月影步的林灵身上。那天林灵莫名其妙的咬了他一口,第二天见面她也不提这事,只是再也不黏在他身边,态度更是不冷不热的十分夹生。
李逸扬只当她又在耍什麽小脾气,过段时间就好了,可眼看过了半个月,林灵却还是这样,完全没有要和好的意思。李逸扬忍不住问她,你到底是生什麽气不说清楚就这般对我。林灵却只反问道,我哪般对你了一句话噎的李逸扬说不出来,那种自己人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叫他怎麽说
林灵说完这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李逸扬看著她倔强的背影不由气结。如此这般,又是半个月的光景,两人都暗暗地别著劲,虽说还是和大家一起日常上课学武,却是谁也不肯多看上谁一眼。
顾小米端了两杯茶递给李逸扬和程浩然,然後和他们一起站在树下看爷爷为林灵指点招数。
顾小米问,李哥,我想到一件事情很是不解。清明那天你不是第一次见崔姑娘吗,你怎麽就知道她是崔尚书家的小姐
李逸扬微微一笑,此事说来话长。五六年前有一次我和灵儿无意逛到崔府左近,听得一阵悠扬琴音从墙内传来,灵儿好奇就让我看看是谁弹琴,我爬到树上一看原来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在院内弹奏,我看她小小年纪已然通音律就猜她多半是崔府的小姐。後来在柳荫坪我送语欢上车的时候,看著她放在身旁的六弦琴突然就想起此事,她的眉眼和以前比倒没怎麽大变。
顾小米笑道,原来你们还有这段因缘,那可真是天作之合了。
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飘到林灵耳中。五年前见过一面居然还能记到现在,哼,当年他爬到树上往崔府里面看,她怎麽叫他他都舍不得下来。那时候他也不过十三岁年纪,就有了这等心思,当真是卑鄙,无耻,下流,低劣
林灵正想著,腿上又挨了师傅一下,脚型不对
林灵愁眉苦脸的挪了挪脚,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她就是个笨蛋,没有一件事情是她能做好的。
傍晚时分,林灵和李逸扬一前一後的走在回家的青石板路上。
夕阳西下微风和暖,李逸扬心情不错,想著灵儿不过是个小女孩,自己和她计较那麽多干吗。不管什麽事自己认个错哄哄她就好了,两人这麽呕著又有什麽意思。想到这里,李逸扬快步走到林灵身边,笑著说,灵儿,你今天练的这套月影步很漂亮啊。
林灵没料到李逸扬会跟她搭话,闷闷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李逸扬说,明天我们一起游湖吧。
不去。
为什麽不去你以前很喜欢游湖的。
以前是以前。
李逸扬还是和颜悦色的道,那灵儿你想玩什麽,我陪你去。不然明天我们先去望江楼吃些点心,点上你最爱吃的佛手金卷,吃完了我们再想去哪里玩。
林灵还是板著脸说,我没胃口,不去。
李逸扬停下脚步道,灵儿,你无缘不顾的闹脾气,我哄你也哄不来,女孩子总这样就不可爱了。
我是不可爱,你且离我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