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陆尚仪之前来这里看过,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什么天下男人都是薄情郎,估计没空理你。”
梁雁止惊叹:“天呐!没想到平日里严肃地像个尼姑的陆大人,果然是个怀春的。难怪我曾听人说,她在宫外有个相好的,是个有妇之夫。”
“就是。”
两个人嘀嘀咕咕,打着一只灯笼走了。
……
御书房那边,彻夜灯火通明。
谢肃安要处理行猎这几天积压的政务,谢迟在下面陪着。
谢肃安不说话,他便不能开口。
谢肃安不让他坐,他就只能站着。
这期间,惜时还派人来请了两次,最后一次,那太监还没靠近,就被薛贵给轰走了。
皇上不悦,这新来的东阳娘娘是半点眼力价都没有。
直到快到了上朝时间,谢肃安才放下朱批笔,抬起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看向谢迟。
“说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谢迟被罚站了一晚上,也只能默默隐忍。
他故作思忖了一下,“儿臣此番行猎,除了未能管住雀翎,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还做了什么事,惹父皇不悦。”
谢肃安靠向椅背,“谁让你在猎场上戴那个破玩意的?”
他说的,是谢迟的黄金面具。
谢迟一笑,“白棣棠是南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身经百战,一向所向披靡,儿臣担心夜猎输给他,丢了父皇的颜面,所以弄了几个替身,没想到这样的把戏,根本瞒不过父皇的眼睛。”
“是吗?朕怎么听说,雀翎曾言,她在望月台上,亲眼看见有人戴着你的黄金面具,拧了孟玉莲的脖子呢?”
谢肃安沉沉盯着他。
君心似海,万分难测。
他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谢迟想与天子斗,就要时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有半分行差踏错。
他无奈笑笑,摇了摇头,“雀翎她啊,本是什么都好的,就是太过天真害了她。她以为将杀人凶手说成是儿臣,这件事便能过去了。却不知我大熙朝王法如山,太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谢肃安眸子不眨地盯着他,“她几时见过你戴那面具?”
“在猎场林中,许多人都有见过。”
谢肃安抓起砚台又想砸他,但是这次想了想,没动手。
他压下一口气,“阿徵,你记住,你现在是太子,是储君,你的身上,不准许有任何瑕疵。”
谢迟颔首低头,恭顺应承:“儿臣明白。”
“那几起金面人灭门的案子,让大理寺尽快结了,朕不想再被人提起此中的牵连。”
“是,父皇。”
谢肃安叹了口气,“唉,当年禄王谋反,虽然未成气候,及时扼杀,但他的党羽甚多,漏网之鱼也有不少。朕每每想起,都夙夜不能安枕。”
谢迟:“父皇放心。儿臣身为太子,自当竭尽全力为父皇分忧。只是当年参与禄王夜宴之人,并没有确凿的名单,想要全部清剿,还需时日。”
“嗯。”谢肃安沉沉应了一声。
行猎三天,又得了新人,如今再通宵达旦批阅奏章,他已经深感体力大不如前。
再看谢迟在下面站了一宿,仍然神采奕奕,便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老了。
“去更衣吧,陪朕上朝。”
“是,父皇。”
谢迟退出御书房,与进去伺候的薛贵含笑点头。
他又直又长的睫毛,遮了深深眼底。
又过了一关。
谢肃安刚才那一只砚台没舍得打过来。
父子亲情,便是更近了一步。
只不过,他来日下了黄泉,见了文昌侯,知道他满门男丁都是冤死的,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谢迟心里在笑,面容上没有一丁点表现出来。
可出了殿外,就见朱砂怂怂地在候着。
“出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