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春夜杀机(1 / 2)

第307章 春夜杀机

亥时初,侯府涵春堂饭厅。

晚归的陈初坐在餐桌前埋头干饭。

这个时辰,家眷尚未入睡,得知他回家,纷纷聚了过来。

她们都知道陈初忙碌,一大早出门,亥时方归趁着吃饭这会见一见,絮叨两句家常是一家人的习惯。

坐在陈初左边的猫儿一手支了脑袋,侧头盯着官人,嘴角噙着浅浅笑容。

好像官人大口干饭的模样是世间美景似的。

“公子公子,你知道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最怕谁么?咯咯咯他最怕三国里的赵云,因为赵云浑身是胆!勾践根本尝不过来,嘎嘎嘎”

另一边的小话痨玉侬,讲了一个蛮冷的笑话,别人还没笑,反倒把自己逗的笑出了鸭叫声。

坐在对面的蔡婳则像条嗅觉灵敏的小狗似的,不时抽动一下挺秀鼻翼,最终疑惑起身,翩翩走至陈初身旁,低头凑近在他身上嗅了嗅,笑吟吟道:“哟,初郎身上好大的脂粉味儿”

却听陈景安起身相迎前,又低声问了一句,“可差人去喊元章了?”

陡然间,又大了一个量级的嘶喊,引得陈家男子同时抬头。

至少今夜拿不了他。

夏翠园内登时一片混乱。

猫儿对这事早有思想准备,尚算平静。

“陈景彦、谭美思你们夫妇给我滚出来!你们一家不得好死,男为奴、女为娼,世代不得翻身”

以守护者的姿态,如山似岳一般横亘于吴维光和妻子儿女中间。

“你们陈家人不得好死!陈瑾瑜小贱人,你给我出来我要你一家为我繁儿偿命!”

一个飞扑至吴维光身旁跪坐在地,抱着前者的大腿哭嚎道:“兄长,繁儿死了被陈景彦一家打死了,兄长,你要帮繁儿报仇”

正在思索怎样解决今晚局面的吴维光,向孙昌浩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抱着吴氏的手臂一松,吴氏登时如离弦之箭冲向了陈瑾瑜。

“”

谭氏看了一眼头面上仍残留着干涸血迹的儿子,又看了看傻呆呆的女儿,不由又是一阵啜泣。

在场的三班头领西门喜,任凭吴氏在众人身上、脸上抓挠,既不还手,也不闪开道路。

陈景安悠悠一叹,扫视兄长一家,缓缓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那吴氏虽泼辣,却也不难缠,麻烦的却是吴维光啊。

便是被父亲称赞心中有沟壑,刚刚差点经历生死的陈瑾瑜也被吓坏了,人有点呆,身子不住微微颤抖。

接着,陈景彦手指一转,指向了女儿颈间的赤红抓痕,又道:“吴大人,又何以对小女交待?”

只见夏翠园大门处,一道挺拔身影自门洞阴影中大步走出。

随即一个眼神,束手立于一旁的孙昌浩赶忙上前将夫人搀了起来,吴维光这才走到吴逸繁尸首旁,掀开盖在侄子身上的白布看了一眼。

虽说纬廷和阿瑜是官员子女,但这吴维光新丧侄子,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折腾两人。

玉侬举着自己的衣袖,急于帮助公子洗清冤屈

陈初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恨不得抱着玉侬小笨蛋狠狠亲上两口!

上次,蔡婳偶然发现了某些蛛丝马迹,陈初便提前做了些准备,譬如送了全套和玉侬同款的香皂、口脂、同一家铺子的脂粉给阿瑜

这样一来,阿瑜和玉侬身上的味道就变得非常接近,就算哪天陈初回家没有沐浴更衣,也能拿玉侬背锅。

吴维光话音刚落,却听陈景彦怒斥道:“为何?那便要问问你吴家养出的好子侄了!今晚,我儿好意请吴逸繁吃酒!不想那小畜生多吃了两杯,竟欲对小女不轨!我儿上前阻拦,被吴逸繁持器所伤,若不是我闻听动静去的及时,今夜我这一对儿女都要遭了这小畜生的毒手!”

虽然夏翠园这边已吵闹了一阵,但在场大多数人至今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吴维光却借着这短暂光景,想好了应对之策又是一个眼神,时刻留意着妻兄的孙昌浩赶忙喊人上前将吴氏等人拖了回来。

从始至今,始终未发一言,未落一泪的陈瑾瑜只听到声音,眼泪就止不住了。

“陈景彦你放屁!我繁儿自幼守礼,与人为善!他怎可能对你家小贱人用强!”

吴维光和陈家兄弟隔空对视一眼,前者看到陈景彦胸前血渍不由目光一凝,缓缓抬手指向了前院吴逸繁停尸的方位,一字一顿道:“陈同知,何以与我侄儿交待?”

兴许是知晓今夜之事非同寻常,也或许是方才吴逸繁差点要了自己一对儿女性命,激出了陈景彦许久不曾有的凶性。

原本舒畅惬意的晚春夜,陡然间充满了杀机。

谭氏和张嫲嫲自不会任她这般,当即上前拉扯。

“大哥!你要为繁儿做主啊!他繁儿死的好惨”

为官数载,陈景彦好歹经历过桐山之乱、淮北平贼,怎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

“有么?”满嘴食物的陈初抬起头,一脸的迷茫。

终于来了,陈景安长出一口气。

此时耳听陈景彦悲愤控诉才明白,原来是这样再结合陈英俊头上鲜血淋漓的伤口,陈瑾瑜脖颈上的抓痕

印证陈同知所言应是不假。

两人身上味道虽然接近,但依然有些不同玉侬因为有了小元宝,身上有股子奶香味儿,陈初身上的脂粉味则更清爽些。

但蔡婳却有点不爽这小绿茶,竟在老娘眼皮子低下得手了?

陈景彦终于渐渐缓过神来,但端茶的手却止不住的哆嗦,惹得茶盏杯盖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磕碰声。

陈英俊暗道不好,那丫鬟篆云知道所有内情,若被吴维光带走了刑部主官,身边自是少不了那些会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手段之人。

“为何害我繁儿性命?难不成做了同知,便视国法于无物了么?”

直到被老仆匆忙喊来的陈景安来后,才勉强维持住了局面,只是到了这时,孙昌浩夫妇已然从兵荒马乱的官舍内知道了吴逸繁身死的消息。

众皆哗然。

“如今暂且莫顾虑名声了,眼下一定要坐实吴逸繁欲对阿瑜不轨一事。当时除了阿瑜和吴逸繁,只有纬廷和你家那丫鬟在场,你要想好说辞!”

原本平静的夏翠园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四周围墙上同时冒出一名名身穿制式军衣的士卒。

试问天下,有谁家兄长、父亲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子、女儿被人欺辱无动于衷!

今夜之事若如此定性,便是将官司打到天王老子座前,人家陈同知也占着道理!

正踌躇间,却听前院一清朗男声喊道:“吴尚书今晚谁也带不走”

平地起惊雷!

淫辱女子之事,但凡三观正常的人都会愤怒,可陈初的反应依旧有些大了。

但站在城头以上帝视角观看战场、坐在公房内查阅伤亡将士名单战报,远远不如亲手杀一人来的心理冲击大

更何况,死者还曾是被他视作女婿之人。

白露尚未禀报完,却见陈初猛地起身,怒喝道:“此子安敢!”

若不是孙昌浩死死抱着她,随时会冲上前将谭氏和陈瑾瑜撕碎了一般。

然后是猫儿,若能哄好猫儿,再带着她一起给蔡婳做思想工作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白露急匆匆走进饭厅,脸上是少有的惊骇错愕神色。

但这件事不能细究,他可是亲耳听见了吴逸繁说妹妹和陈初在青云观幽会媾和,且阿瑜竟也一口认下了!

已走到门口的陈初却再次发问,“我是问,阿瑜怎样了?”

白露站定,深呼吸一下平复了情绪,才低低道:“侯爷、令人,方才毛蛋从前头传来消息给侯爷,说刑名孔目苟胜方才来报,吴尚书之侄欲对陈同知之女行不轨”

玉侬最直接,径直趴在陈初胸口闻了闻,脂粉味很重,却又很熟悉,像是玉侬赶忙扯了自己的衣袖,举在鼻子上又嗅了嗅,恍然大悟道:“嘁~蔡姐姐净吓人,公子是沾了奴奴身上的味道。喏,不信你闻”

“吴大人”

吴维光稍顿,却突然道:“那我带你家丫鬟婆子们回去询问一番,于情于理都不算过分吧?”

身为吴家现任家主,吴维光自然清楚妹妹和繁儿的真实关系,见妹妹哭的真切,自是痛惜不已。

与此同时,吴家家声也会被吴逸繁所累。

“二叔,已让苟孔目去喊了。但官舍距离驿馆较近,吴尚书还是快一些”

吴氏发疯一般咒骂不停,数次想要冲进后宅找陈家夫妇拼命,却被列成人墙堵在垂花门前的衙役阻拦了去路。

他可没有‘不能打女人’的概念,只是这吴氏好歹是当朝尚书的亲妹,且吴维光此时又在蔡州驿馆,终归能给人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吴维光不由大怒,斥道:“路安侯!你难道不怕本官参你么!”

说罢,陈初指了指白布下的尸首,补充道:“除了他。”

再忆起侄儿意气风发的音容笑貌,吴维光自是心中一疼。

div css=&ot;ntentadv&ot; 但作为一名合格政客,‘克己内忍’早已融进了他的骨子里。

猫儿在暗赞蔡婳反应快的同时,也有些恼自己我方才怎没想到这点呢,哎,次次都比不过蔡姐姐。

熟知齐律的陈英俊清楚的很,女子若不贞,视情况而定可判徒刑、流放,情节严重的,甚至可判斩刑。

陈初却淡淡道:“我是说,陈同知乃我淮北官员,他在任一日,本侯便需护他全家一日平安。这院子里的人,你一个都带不走”